仪不由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却正瞧见他撇了撇嘴。 “青梅竹马”的故事听多了,杨仪本以为薛放心里早有杨甯,怎么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杨仪斟酌着,“我记得那日斧头还说,杨家似乎还有一个、小姐?” 那天她跟俞星臣头一次照面,回去后昏沉而睡,实则半梦半醒,斧头跟屠竹两个在外头议论太医杨家,她听的很清楚。 “这小子果真欠揍,”薛放随口答音的,仍是不以为然:“这杨家的事儿也够花哨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先前走了的那位原配夫人确实生了个女孩儿,据说还要接到府里,可又没了消息,谁知怎样。” 杨仪没再出声,只默默地看着薛放。 可她虽然不想再提此事,薛放偏想起来一件事。 “说来,杨三也有些可怜。” 他突然说什么“杨三”,让杨仪一时错愕,过会儿才醒悟是杨甯。 “为什么会可怜?” 薛放皱眉道:“我小的时候在府里,曾跟她玩耍过一阵,她的娘亲你知道吧,是个高门的女子,可到了杨家偏不能是原配,我记得……有几次她哭哭啼啼的,说是受了委屈之类。我当时不懂,现在想想,大概知道了。” 杨仪问:“知道什么?” 薛放道:“先前在云阳,俞星臣不是说了么?什么后宅里嫡庶争锋,康昙的后宅只那么一点人,还闹得分不清呢,何况杨府那么大一家子。杨甯的娘不能扶正,在杨府里她始终便低人一头,心里哪能好过。” 杨仪琢磨着这句话,微微点头。 薛放长叹了声:“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杨仪瞅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薛放。 人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薛放刚才的感叹里,仿佛有些惆怅之意,自然是为了杨甯。 前世他回京后同杨甯过从甚密,一则是杨甯有意笼络,二来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怜惜。 可这只是薛放所知道的杨府的情形,但对杨仪而言,杨甯在杨府里哪里是什么低人一头,她历来对所有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做派。 假如杨三小姐能低人一头的话,她这个从小飘零在外,回府后被弃之不管的大小姐,岂不是低到了泥尘里? 杨仪正自想着,背后被轻轻地挠了挠。 她知道是薛放,便没有回头,只向着内床壁处又挪了挪。 薛放道:“你再爬就上了墙了,你是蝎虎子成精?” 杨仪不禁一笑,便道:“困了,旅帅睡吧,再说下去,明儿就真起不来了。” 薛放沉默,过了会儿才说道:“那好吧。你安心睡不用惦记时辰,睡不醒我叫你就是了。” 杨仪“嗯”了声。 薛放不言语,只在杨仪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薛放突然又道:“杨仪。” 杨仪赶紧假装睡着。 “别装了,我听着呢,你呼吸乱的。”薛放哼了声。 “旅帅还要说什么,我要睡了。”她闷闷地。 “方才说起云阳县的那件案子,什么男女大防,倘若你是个女子……”薛放道:“咱们躺在一张床之上,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杨仪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幸亏薛放没有再出声。 杨仪起初还是睡不着,提心吊胆,待过了两刻钟,身后的人呼吸绵长,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她的心安,回头,望着面前这张很好看的脸。 桀骜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