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蕙虽然也识字,可念经的韵律却总是掌握不好,听在老太太耳朵里十分地别扭,她还是习惯季乐的念法。 南蕙看着老太太微蹙的眉头,且了无睡意,也知道自己不合老太太心意,便建议道:“老太太,不如奴婢去找泠姑娘来念,她那管声音跟流泉似的,煞是好听。” “也好。”老太太道。 等季泠披了披风,跟着来请她的小丫头出门后,季乐问道:“那边什么动静儿啊?怎么这么晚还出去?” 怀冰道:“是南蕙打发人来叫泠姑娘去给老太太念经。” 季乐急得又咳嗽了好几声。 怀冰赶紧安慰她道:“姑娘莫急,这么些年,老太太早就习惯你念经了。” 季乐问,“怎么不是南蕙姐姐给老太太念?偏要来喊泠丫头。” 怀冰道:“这就不知道了。” 季乐冷笑一声,“看来泠妹妹真是坐不住了,费尽心机地想着怎么讨好老太太呢。指不定是有人在老太太面前提她了,否则怎么就想着让她去念经了。”季乐自己在嘉乐堂私下收买了不少人替她在老太太跟前美言,就觉得季泠定然也如是。 怀冰却没答话。她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了些。以她对季泠的了解,倒不觉得季泠做得出那些事。 却说季泠到了老太太屋里,心下也觉得奇怪,念经的话南蕙也是会的。 南蕙在引季泠入门时低声道:“老太太还是习惯乐姑娘念经,我念了好一会儿她老人家都睡不着。” 季泠立时就为难了,“可是我……” 南蕙安慰道:“泠姑娘就试试吧,老太太也不是为难人的人。” “那劳烦姐姐给我打盆水净净手。”季泠道。 南蕙暗中点了个头,老太太佞佛,最喜欢虔诚之人,季泠于念经之前先净手,自然是礼重。 待净过手,季泠又用清茶漱了漱,这才硬着头皮走进了老太太的暖阁行了礼,然后在老太太脚边的绣墩上坐下,从南蕙手里接过黄色书皮的佛经,乃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时人多称《心经》。 季泠私下其实也读过,她自己虽不如老太太般佞佛,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此季泠也在佛经上下过一些功夫。只是因季乐专美在前,她却不愿损了彼此情分,也不愿老太太视她二人在争宠,所以从来没有显露过。 季泠吸了口气,静了静心神,开始念起《心经》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就像夜色下的清泉流过白石,润泽而沁泠,别有一股叫人心静的魔力。 因季泠又知道老太太听经是为了安眠,是以音调都尽量保持一致,没有抑扬顿挫和声音的转折,若是用去念别的书那就是乏味,可此刻念来却实在令人心安。她的嗓音柔中带绵,甜而不腻,很是叫人耳朵舒服。 只不过片刻功夫,帘子内就传来了老太太轻微的呼噜声。 季泠闻声,又念了一小会儿,待老太太彻底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暖阁。 “睡着了?”南蕙问。 季泠点点头。 南蕙低念了声“阿弥陀佛”,“还是泠姑娘的声音管用。” 如是在季乐病着时,便一直是季泠在给老太太念经。而季乐多好强啊,为了赶紧让病好起来,一日三碗的药偏要喝四碗,七、八日上头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这晚季泠正要进屋给老太太念经,季乐从外头赶上来笑道:“如今我也大好了,总算不用再劳烦妹妹了。” 季泠闻言脸不由有些红,季乐这般说显得她是跟她争宠一般。其实若季乐早派个人来跟她说一声,她也就不必来嘉乐堂这一趟了。 老太太在屋里问道:“可是乐丫头和泠丫头在外面?” 季乐绕过屏风进了暖阁道:“老太太,我已经一整日都没咳嗽了,刘大夫也说我全好了。” 老太太笑道:“那就好。这冬日就是不好,忽冷忽热的,最易生病。” 说罢,老太太又看着跟着季乐进了暖阁的季泠道:“既然乐丫头好了,泠丫头你就先回去睡吧。” 季泠也不多话,行了礼就退下了。 季乐心里有些暗自得意,她在老太太身上用了多少心思啊,哪里能是季泠几日就可扭过去的。到底老太太还是偏疼自己的。 老太太由南蕙伺候着躺了下去,合上眼睛开始听经文。只是再听季乐念经时,就开始觉得别扭了,一如当时她觉得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