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急救箱里,拿出药膏、纱布、剪子,先给珍卿涂了薄薄的一层软膏,再小心地给她裹上纱布。 珍卿看见他凌乱的头发,还在缓慢地滴着水,滴在他的白色衬衣上,晕成一小片水渍。 他比六月时瘦了不少,眼下也沉淀着倦意——可是他的周身,好像蒙着一圈温润的光,带着一种神性似的,让人不由看得失神。 珍卿听胖妈说过,陆三哥小时候,他祖父就做主,给他定过一门亲事。 有句话咋样说的?你的温柔让俺心碎。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啥? 是我刚有点喜欢你,就发现,你爷爷已经给你定了亲。 陆三哥把纱布缠好了,回头跟胖妈交代:“等开始结痂,就别上药,纱布一天换一回。” 说完,回头见珍卿呆呆地看他,摸摸她的脑袋:“什么也别想,上楼好好睡一觉,下午也不用补课。” 珍卿点了点头,给陆三哥鞠了一躬,认真地说一句:“三哥,谢谢你。” 陆三哥笑了一笑,叫胖妈带她上楼去。 看珍卿走上北边楼梯,陆三哥脸上的温和,一瞬间消散了去。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一根烟,扒开打火机点燃,淡淡看着秦管家一群人,没有说话。 他的烟抽到第三口,眼睛眯了一下,举着烟轻淡地问: “秦管家,没有话要说吗?” 秦管家脸色发白,两只手紧紧地绞着,说:“三少爷,我确实没看见。” 陆三哥烟头上,攒了一点烟灰,他的随从阿永,连忙把烟灰缸拿来。 陆三哥右腿搭在左腿上,随意掸了一掸烟灰,他瞅了秦管家一眼: “秦管家,妈妈和大嫂倚重你,说你最细心能干。你明知我问的什么,却跟我装傻,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秦管家更是一惊,抬眼看了陆三哥一眼,绞着手说: “三少爷,我也为难,您整天累得吃不下,睡不好,林小姐、四小姐,是跟五小姐不和睦。可我看没闹出乱子,就没敢跟你说,实在怕您太劳累。” 陆三哥瞥她一眼,轻哂一下:“也许,我还得感谢你,是不是?” 俊美无俦的陆三少,看起来温和无害。 秦管家可是知道,这个白面人做黑心事,一点不会心慈手软的。 三少爷看她的眼神,叫她害怕极了。 陆浩云暂时没搭理她,又吩咐佣人,把五小姐的家庭教师——柯先生请过来。 陆浩云让佣人上好茶,先客气地闲叙两句,顺便询问珍卿学习的进度。 柯先生见珍卿聪明又勤奋,其实挺喜欢这个学生。 但他的习惯,越聪明的学生,他就越不夸奖他,就怕学生和家长骄傲自满。 柯先生就低着头,很含蓄地说,珍卿学习算勤奋,学习效果也还不错。 中国人有一种恶习,夸奖别人家的孩子,有三分好要夸成六分,有六分好要夸成十分,有十分好要夸成十二分。 即便一分好处也没有,也有人闭着眼说瞎话,把一个傻孩子夸得天上地下,厉害之极。 陆三哥不喜欢这种习气,却也习惯了这种习气。 这位柯先生说话温吞,对小妹的评价,一点儿也不干脆。 陆三哥就误会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