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要不要卖还要走着瞧。三哥跟人合作经营的那些厂子,也循序收回可以收回的股金。 收拢资金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三哥又跟二姊同去梁州、蜀州选厂址,寻求与当地的实权人物或地头蛇合作共赢。三哥和二姐夫妇在梁州算广有人脉,跟梁州土皇帝余志通也有交情。三哥同学朋友遍天下可不是吹的,他本身就有同学是蜀州大家出身,朋友背后的家族也不乏地方实权派。而珍卿留学认识的学采矿的范宣明,他的家族也是蜀州南部的实业名族,能量颇大……所以三哥在梁州和蜀州选址办厂,要处理的人事说复杂也复杂,相比真正的外乡人又算容易了。 珍卿在海宁过着按部就班的孕期生活,虽从电台报纸听睹战争涂炭生灵,社会的乱象惨剧也偶尔听见,但没人会以这些事劳累到她,谢公馆的生活并无太大波澜。 中期摆脱了妊娠初期的不适症状,她能做的事就比初期稍多一些。她灌的外国名著朗读留声片,循序进入全国各地的大学校园。上半年刚回国时,请她演讲要求讲文艺主题的人多,现在请她演讲欧美文学和外文翻译得多,她既然有心启迪民智、教化同胞,就不会一味回避繁杂的公共事务。她也偶尔参与赈济会等慈善团体的活动,也会涉足兴华教育基金会的事务,利用自己在欧美等国的人脉关系,帮基金会扩大国内学生的留学通道。 珍卿担任教职后见的寒门学子多,很多人因为资格不够或信息不通,一时生活困顿、学业难继,也不能获得兴华教育基金会扶持,从此中断学业人生蹉跌,实在令人惋惜。珍卿有时候也愿意伸手帮人一把。 譬如,那位被逼辍学结婚的学生董时吟,虽然被家里断供学费和膳费、书本费等,但她可以变卖首饰并兼做速记工,要申请基金会的贫困补助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钱大部用来交学费,生活上不免窘迫一点。珍卿除了给她介绍工作,也偶尔使唤她帮忙做些杂事,可以变相地补助她一二。 再如一位学化学的海大学生简涛,因为患了重病不得不辍学休养,病愈后又因家贫久难复学,继而因久居家乡信息太过闭塞,错过了基金会暑期举行的理化考试。这考试就是在遴选学业优绩的贫困学生以资助之。以简涛的平时成绩绝对能考过。可他在家乡稀里糊涂地错过了,简父叹惋痛惜一病不起,竟然因此病逝了。珍卿听闻后了解此生情况,见许多师生都为此生惋惜,便请兴华基金会赵女士和黄先生通融,为简涛特开一试测验其学业水平。考试通过之后,简涛获得贫困补助得以复学。 珍卿之所以在基金会说话有分量,除了她是兴华基金会理事长的夫人,还因她为基金会筹措了不少资金。除了帮忙吸纳社会善士的捐款之外,她近来也开始变卖她的丰厚妆奁,小部分用来稍稍资助相识的寒门学子,大部分就捐给兴华基金会作为善款。如此,她在基金会元老面前也能挺直腰杆说话。 当然,珍卿也怕斗米养恩人升米养仇人,可是自从她亲身投入到教育事业中,与年轻的大学生们教学互动,了解更多从前无从得知的学界内情,就更明白慕先生和杜教授为何十几年如一日地资助贫困学生,还有与他们志同道合的有识之士。 因为从全国的范围来看,当下的文化教育资源实属匮乏,有些工商产业落后、教学资源贫瘠的省份,踏遍阖省竟然寻不出一个大学生,能供出几个专科生就当宝贝疙瘩了。 从这一点上看,慕先生劝珍卿对学生耐心是对的。一些背负沉重期望的寒门学子,本质上有天赋也肯努力,可总比不上天资卓绝和家世优越者,期望太高大多时候失望也大,有的人发愤拼命把身体精神作践坏了,有的人被纷繁外物迷惑误入歧途了。这些年轻人折腾来折腾去,又承受不住学业失败的后果,若没有人及时拉他们一把,这些背负很多期望的学子,人生有可能就从此毁灭了。作为比他们涉世更深的师长,有条件时应当在物质和精神上帮扶一把,这样做于学生于社会都有长远的好处。 虽说如此,珍卿毕竟不是慕先生和杜教授,她资助学生要看他是否笃志勤学,胸怀家国,挽救学生要看他是否通情达理,良心未泯,她不会像圣母一样看人可怜就相助,将有限的精力和资源浪费到无用者身上,所以有意无意得罪人也在所难免。 珍卿怀孕期间不好多沾颜料,在艺专教课批改作业少了,也不带学生往远程的景点写生。 十一月初的时候,叶知秋带学生去黟山写生一回,顺便参观跟珍卿有关的黟山工艺品厂,发现工艺品厂的女工薪水极低,有人说尚不如从前在景区抬轿椅子。珍卿获悉后暗暗错愕疑惑,她知晓公民党内目下贪腐成风,经手钱财的官军鲜有不贪腐的。可甄嘉廉太太是堂堂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