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离婚启事》。 陆浩云顿时瞳孔放大。他父亲陆亭林喜爱家乡的苏湖,曾经给自己取了一号叫“苏湖”,也就是说,他父亲不仅要断亲还要离婚?! 陆浩云定神细阅启事内容,文章是这样写的: 本人江平陆氏苏湖,生由没落世宦之家,长于颠倒新异之世,幼承塾规庭训,习孔儒圣人之大道,成濡西学新民,娶自立自强之原配。与原配诞佳儿佳女二人,本共通鱼水之欢,同携于飞之乐,愿与白头偕老,天伦以享。不幸中年沉迷皮黄娇伶,欲效齐□□妾之福,以致妻离而子散。 与发妻离异业近二十载,余一届昏朽无能之人,颠扑至半百鬓霜之残岁,跌宕沉浮竟一事无成,廿年前煊赫蓬勃之家业亦败。余当年见发妻生意如火如荼,亦曾视买卖为探囊取物,轻视伊经营家道之艰辛。更悔任父母兄长误待于伊,坐享其成更视伊为异端。余垂垂老矣,往事纷迭间自鉴一己面秽形陋,半百之岁痛悼悔恨无量,夜半无人泪湿衾枕,固觉半生已为东流春水。 当年,余负气与发妻离异娶进伶妻,虽与生二女一子三嗣,然后妻江湖习性不改,风尘颜色难易,既无善待余元配妻子之心,更无教抚稚女幼儿之能,惯于捕风捉影于庭户,拨口弄舌于枢纽,使儿女仆佣染江湖习性,俾家庭蒙粪秽下流之风气。 余之后妻难得翁姑妯娌之意,反贻父母儿女之羞,余思忖数载,与其懊悔于过去将来之事,不如挽回修饰于现在。兹定一次偿付后妻子女赡养费凡数如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余江平陆氏向来持家严整,传代家谱有居家之格言,千百年来子孙恪守遵行,余与原配后妻屡屡冲犯,累先祖世代修持之清誉,自忖再难觍列陆氏宗族,故此愿照家规削剔名姓,决心皈依释道佛祖门墙,潜心无量深邃之佛法,以赎平生之罪孽。特此连发三日启事以广告。 陆浩云读完信心神大恸,身体陡然软绵无力,怔怔惘惘地跌坐在沙发良久。乔秘书轻轻蹲下身,捡起老板失掉的报纸,轻轻地置于他面前的桌子上。 陆浩云从应天返回海宁后,派乔秘书调查陆家人是否参与陷害他。因为他给徐家买的那处小院,鲜少有人晓得在他的名下,要查证非得经过官面人物。并且,就算陷害他们的人跟踪他们,以获得他在江平的行踪,若没有江平地头蛇的帮助,外地人地形不熟、言语不通,很容易很江平的地头蛇注意。陆浩云在江平有各色地头蛇朋友,之前却一直没有察觉,显然对方也借助了地头蛇帮助。 陆浩云吩咐乔秘书去暗查,发现陆家确实有人助纣为虐。除了陆浩云的亲堂兄弟,就属他那位后娘做的事情多。其实人物详情不必再多加叙述。 陆浩云验证了早前猜测,算不上多么失望痛心,只下定决心当陆家人不存在。现在家人在多事之秋,对陆家他暂不欲节外生枝,想着这笔账来日再慢慢算。没想到他父亲还是知道了。 据乔秘书的猜测,可能是正骨张告诉陆父的。因为陆浩云案子结束得太迅速,正骨张的证言显得没那么重要,但陆浩云按照小妹跟他约定的钱数,一分不少地帮他存入银行。正骨张心里大约有点惭愧,帮忙把其中内情告诉陆父。 所以珍卿觉得正骨张很贼。正骨张惯常出入各家门户,他在没有事发前知道的事,说不定都比他们这些当事人多。 陆三哥依然心里涌着酸,眼里发着热。自从父亲为戏子曲氏跟妈妈离婚,他人生前九年的幸福生活,与之后破碎痛苦的记忆认知,这些年一直在折磨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只是会有轻重程度的区别——无论他长到什么岁数,取得多大成就。 最惨痛难接受的现实是,像大山一样替他们母子遮风挡雨的父亲,可以突然为一个戏子,决定不爱妈妈不爱他。他心里一直有一道伤口。将近二十年的光阴过去,他只在恋上一个小妹后,才敢检视伤口是否有愈合迹象。 可是他父亲的断亲离婚书,却像一剂天赐神药,把他吐不出断不净的痛苦,一瞬间通通有释然的迹象了。 陆三哥赶紧回楚州路找小妹,叫她看那篇《《江平赵苏湖断亲离婚启事》。三哥自负是堂堂男儿,从来不屑痛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