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尖锐的破音。这样的十字斩明明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可夏侯潋不知疲倦似的连挥,书情的虎口终于再接下最后一斩中破裂。 “到此为止了。”夏侯潋说。 夏侯潋反手握刀,笔直地挥出去,刀尖划过一道凄厉的线条。书情的手臂猛然一痛,横波哐当落在地上,鲜血淌下手臂,哒哒地滴在地上。 “说,你们在哪刺杀?”夏侯潋问。 “我死也不告诉你。”书情冷笑,“你就等着见他的尸体吧。” 夏侯潋拎起他的领子,把他的头按进吉祥缸。冰冷的水顿时淹没了他的头脸,水呛进喉咙和鼻子,他猛烈地挣扎,可夏侯潋的力气极大,按着他的头不让他出来。 他双手乱拍,夏侯潋把他提出来,“说!” 书情连吐了好几口水,沙哑着嗓子道:“你做梦!” 夏侯潋恶狠狠地盯着他,“那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再不说,就割另一只!” 书情吼道:“你敢!” 夏侯潋贴着他的脸大吼:“你看我敢不敢!” 书情死死瞪着他的双眼,两个人的眼睛都充满血丝,狰狞地像修罗恶鬼。书情瞪了半晌,忽然笑起来,“好啊,师哥,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在祠堂看见了你娘的骨灰,你挺能耐的师哥,你娘被啃成那个样子,你还能把她的骨灰找回来。” 夏侯潋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在你心里到底是你娘更重要,还是沈玦更重要。想知道沈玦在哪,可以,”书情笑望着他,“把你娘的骨灰和横波都毁了,我就告诉你伽蓝在哪里刺杀。” 众人俱是一惊,莲香愤然道:“你这个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书情蓦然敛了笑容,道:“夏侯潋比我歹毒一万倍!” “那个……”阿雏小声道,“厂公好像去了什么寺,之前我偷听到他说的。” “哪座寺庙?是不是广灵寺?”夏侯潋问。 阿雏咬着唇道:“当时只顾着惊讶阿……百里鸢是阎罗的事儿,没听太清楚。” 莲香道:“小潋,要不派人去东厂问问吧,或者去宫里,总有人知道督主去了哪。” “太慢了,太慢了。”夏侯潋心急如焚。 已经耽搁太久了,东厂距离沈府有一程子路,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问到。宫里更不必说,现在宫门已经落钥,费了唇舌说服羽林卫放行,还要经过重重关卡审验,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沈玦哪里等得起! “你说话算话。”夏侯潋揪住书情的衣领,“莲香姐,劳烦你帮我把我娘的骨灰取来。” 莲香犹疑了一下,还是去了,不多时便捧着夏侯霈的骨灰回来了。夏侯潋接过他娘的骨灰,原本便是残灰,不怎么重,捧在手里,仿佛是轻飘飘的一抔。夏侯潋拿起地上的横波走进刀炉,站在烘炉前面,熊熊的火映着他的脸,他的眼中有霜华一般的哀伤。 番子押着书情进了屋,书情望着夏侯潋,眸子里渐渐浮起震惊,“你疯了么夏侯潋,那是你娘。”夏侯潋如何复仇他看在眼里,他还记得柳州诛恶大会上的腥风血雨,夏侯潋披血而出,像一只凶狼撕碎所有敌人。可现在,这个男人为了另一个人,要毁了他母亲最后的遗物。 莲香捂着嘴流泪,哽咽着说不出话儿,妙祯把脸埋进莲香的怀里,不敢看那个孤独的影子。 “你这个疯子,沈玦那个阉人有那么重要么!”书情冷笑,“别以为我会心软,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下得去手!” 夏侯潋打开瓷坛的盖子,夏侯霈残余的骨灰映入眼帘,这是夏侯霈留在这世上最后一抔尘灰。他想起那个与他阔别了八年的女人,她有着潋滟的唇,锋利的眉,像一把刀,刀尖向前,仿佛可以斩碎万物。眼泪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落进骨灰坛,那抔尘埃中顿时深了一块儿,像一个经年的疮疤。 他娘明明走了很久了,但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一样。他记得他刚刚得知他爹是老秃驴那次,他那会儿八岁,一边哭一边敲他娘的门:“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你说我是从地里种出来的,我明明是你和老秃驴一块儿生出来的!” 夏侯霈打开门,看见涕泗横流的夏侯潋就头疼,“哪个龟儿碎嘴告诉你的,老娘去削了他。” 夏侯潋用大头顶夏侯霈,“你这个骗子!” 夏侯霈单手按着他的脑袋,“爱哭包,不许哭。” “我没哭!”夏侯潋哭得震天动地,“老秃驴不认我,为什么!” “瞧你这出息,”夏侯霈一拳捶在他头顶,他在她拳头底下打了个嗝,“认别人当爹算什么能耐。是我的儿子,就该让别人喊你爹,跪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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