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要在您身边当个传话的小太监,就心满意足了。” 宫门落锁之前,沈玦出了宫。方存真早已侯在沈宅多时,见沈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弯着眉眼迎了上去,他眼力太好,一不小心瞅见沈玦脸颊上的红印,心狠狠跳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身子愈发弓下去一截,只假装没看见。 沈问行捧来巾栉,哭丧着脸沾温水轻轻熨沈玦脸上的红痕,心里不知骂了魏德那个老混蛋多少遍。 “药怎么样?”沈玦一边净手一边问。 方存真喜笑颜开,献上一个小叶紫檀的小盒子。 沈玦接过盒子,打开,里边儿躺了一个小药丸子,还有一张宣纸誊抄的药方。 “督主,这就是七月半解药的样品和药方了。”方存真点头哈腰道,“都在药人身上试过了,现在他们个个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一口气能吃四碗饭呢!” “你确定?”沈玦问。 “当然!小人怎敢骗您!”方存真指天指地地赌咒发誓,末了,又眉开眼笑地说道,“这药还没个响亮的名字呢,还请督主赐名。” 沈玦看着盒子里的药丸沉默了许久,那拇指节大小的黑色药丸在灯下闪着玉一般的光泽,像一颗洗尽风尘的黑曜石。最终,沈玦低声道:“就叫它‘极乐’吧。” “好名字!好名字!”方存真连连称赞。 “可是,”沈玦合上木盒,颇有些头疼地说道,“极乐的存在,万不能让魏德知晓。你庄子上这么多人,可如何是好?” 方存真眼睛骨碌碌一转,稍稍走近几步,说道:“死人的嘴才最靠得住,督主,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他们一把火全烧了。” “好主意。”沈玦漠然道。 方存真觉得自己给沈玦献了个好计策,连连点头。 “那你呢?”沈玦眼波一转,落在方存真身上,冰冷无情。 方存真一愣,背上的霜毛密密麻麻地长起来,他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督……督主,这是何意?” “方存真,你当咱家是傻子么?”沈玦嘲讽地轻笑,“你早就联系好了买家,预备明日交货。可惜,他们现在全都死了。” 西边忽然有滚滚黑烟冒起来,院外有人大喊“城西起火了”,那正是药人别庄的方向。沈玦手搭凉棚望着天际,道:“你的主意很好,咱家已经照办了。你说的很对,死人的嘴才最靠得住,所以,你也去死吧。” 有番子神不知鬼不自觉地出现在方存真身后,捂住他的嘴,脖子上冷光一闪,方存真的身子迅速瘫软下去。沈玦低头,目光落在那个小盒子上,伸出手细细勾勒上面的花纹,每一寸流连都有深深的缱绻。 “传我命令,即刻起,追捕七叶伽蓝无名鬼。切记,不可伤他一分一毫。” 沈问行犹疑道:“那魏公公那边……” “死死瞒住他。”沈玦阴沉地道,“令咱家的亲信捉拿夏侯潋,东厂其余人不可插手。至于伽蓝其他刺客,或杀或捕,一个不留。如此一来,才能混淆视听,不令魏德起疑。” “恐怕夏侯公子会误会您的用心。” “不会,”沈玦摩挲着檀木方盒,“他的母亲会告诉他,他有一线生机,在我这里。” 第50章 无上心 月亮萤萤地挂在树梢儿上,白得有些发青,像一个倒扣的瓷盘,偶尔能看见发暗的云翳,是瓷胎上剥落的釉。 柳梢儿独个儿躺在雕花架子床里头,珠罗帐子挂着,月光透过半开的直棂窗,径直照在她身上。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团扇,眼睛觑着上面画的红衣绿裙的才子佳人,忽然没来由地心烦意乱,把那扇子一扔,扇骨在地面磕了一下,滑进黑漆香几底下没了影儿。 她打开箱笼,里面叠着她近日里置办的衣裙。大红遍地金的比甲、织金重绢的马面裙、银红妆花盘金绣的袄儿,一件比一件漂亮。她每一件都拿出来在身上比了一遍,在镜子前面走来走去,自忖皇亲公主都比不过她俊俏,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正睡得酣甜的时候,有一双冰凉的手探进被窝,柳梢儿辗转醒过来,当下吓了一大跳,连忙捂着被子坐起来大喊大叫:“有贼!有采花贼!” “柳梢儿、柳梢儿!是我!”来人捂着她的嘴,止住她尖利的嗓音,柳梢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书情。 他憔悴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