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血,到头来当头一棒,重重地被人打醒……” 他又望向她,不知不觉,眼中凝聚起了一层滚烫的湿热。 花眠吃惊地看着。 那层湿热随着他的一眨眼,汇聚成流,滚滚地落了下来。 霍珩这辈子大约再也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明明是来讨伐的,怎么却越说越委屈,在她面前,彻彻底底地颜面尽失。 他拿衣袖将面上的泪水全部擦干,笑了声,“花眠,给我纳妾?你算是什么人,就敢做我的主意?明天我就把那两个女人全部送走。” 他直至今日才终于明白,那些时日,她为柏离所喝过的醋,那根本不是什么醋。她唯一的酸意,不过是怕深得母亲心的贵女柏离一旦入府为妾,将会威胁她夫人的地位。至于她另外找的,早已没什么家族可以倚仗的女人,无论他要纳多少,她都是眼睛也不眨的。 他想到自己竟旁观着花眠与柏离较劲,为她吃不完的醋沾沾自喜,以为这就是爱他的表现了,他恨不得给她摇旗助威……然而现实却是一记闷棍打得人哑口无言。他可真是个傻子,头号傻子! 花眠点了点头,望着他,一切依他,“都送走。” 她又要靠近,霍珩阻断了她的去路,“你不要过来。”他顿了顿,“我今天就告诉你,被人愚弄定下的婚,我不屑于一顾。反正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这一厢情愿不劳你动手,我自己壮士断腕,一刀砍了就是了,你、你等着我的和离书吧。” 他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就走。 花眠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她知道他是一时气话,但霍珩这人,偏偏就是这样的,有时会为了面子,为了不弄得下不来台,没准最后真会将气话当真了。 可是最重要的话,她却还没有告诉他! 花眠仿佛醒来,“霍珩!” 她追出了几步,腿骨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花眠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骤然的疼痛之后,她反倒清醒了,就算是追上去解释,他也不会听,他真正介意的都是她无可辩驳的事实,只有等他冷静一些,他们才能再谈。 她扶着剧痛的小腿,额角疼出了细汗,她艰难地抬起了手臂,以袖掩住了自己脸上无休止肆意流下的热泪。 候在山脚下的车夫见霍珩已离去多时,夫人却始终没回来,都心生不妙,冲上山岗,却只见夫人跌坐在地,似乎已不能起身,惊吓着过去将花眠搀扶而起,花眠泪眼婆娑,怕人笑话,将眼泪擦干了,垂下了眼睑,“我们回水榭吧。” 花眠一路颠簸,腿疼得坐立都不是,下车之时,若不是栋兰提前来搀扶,她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屋中。栋兰将她扶回了寝屋,花眠便侧卧在榻上,趁着栋兰去取棉褥时,紧紧闭上了眼,将眼中的湿意全眨去了。 栋兰替她将被子盖上,“昨晚夫人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什么。”花眠道,“记得我的药膏放哪儿么,给我拿过来。” 栋兰忙去取,亲自替花眠的腿擦上了药,药擦上去一片冰凉,痛意才终于散了不少。 “栋兰,你去告知一声婆母,就说这几日将军应会在霍府歇下,让她不必担忧。然后,你再去帮我留心霍府那边的动静。” 栋兰应了,为她敷完了药,这便去找长公主。 但她帮着花眠留心了几天,都没有听到霍府有霍珩的消息,不知道他躲到哪儿去了。花眠心底有些微失望,他明明是故意躲着,不肯见她。 直至她的腿脚终于又好利索了一些,到刘滟君面前请安时,刘滟君见她脸色苍白宛如大病了一场,蹙了蹙眉。 “你也不用瞒我了,霍珩这几日不在霍府。”刘滟君凝视着花眠,仿佛不知,到了这么地步了,她怎么还是如此地从容与镇定,“他歇在宫里。” 花眠点了点头,“我大约猜到了。” 刘滟君又道:“我有一句话要问你,才叫你过来。” “婆母但问无妨。” 刘滟君松了口气,继而又轻颦着眉,屏住了呼吸。 “你,可是真的喜欢霍珩?” 花眠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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