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兰妡见她准备得这样充分,且是为萧慎的不祥之说做打算,不禁感激道:“难为你费心了,可惜认错了人,这个是忻儿,慎儿还没这样大呢。” 妙殊见闹出个乌龙,红了脸道:“原来是大皇子,可恨我有眼不识泰山,连这个也能弄错。” “无妨,你从前没见过,认不出也难怪,先见忻儿也是一样,等会我领你进去看慎儿。”厉兰妡伸手招呼,“忻儿,快过来见见妙殊师父。” 傅书瑶将萧忻教导得很好,大体上的规矩是不差的。但见他上前见了个礼,嘴里却微微有些不情愿,“我正想出去玩呢。” 厉兰妡冷下脸,“外边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好出去,没的冻坏了身子。” 萧忻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珠,“父皇说了,男子汉怎可畏惧风霜苦寒,原该多历练才好。” 妙殊在一旁笑道:“大皇子果然有志气,娘娘就放他出去吧,若日日关在屋里,小孩子岂不该憋坏了。” 厉兰妡无奈,只得摆了摆手,“去吧。” 萧忻欢喜地离去,厉兰妡看着他小小的身形由乳母牵着,一点点远去,不禁叹道:“师父有所不知,我哪里是不让他出去,实在这桩事难办。”她将傅书瑶之事告诉妙殊,一边道:“不是我心眼小,忻儿跟她这样亲近,我委实难以放心。”明玉跟聂倩柔感情好,这也罢了,聂倩柔的人品她是信得过的;可是傅书瑶……这个人她实在看不分明。 妙殊先是沉默,继而道:“娘娘离宫的那些日子,一直是傅妃娘娘在这边料理,大皇子与其亲厚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桩事委实透着古怪。” 厉兰妡叹道:“有一样更奇,按说忻儿还这样小,认得的路也有限,偏偏傅妃到哪里,他总能找到,人人都说他们是天生的缘分呢!”说到这里,她不禁老大的气,是谁辛辛苦苦将萧忻生下来的——即便生的过程不怎么辛苦,那九个多月总是难熬。 妙殊唇边含着一抹隐笑,“贫尼大概能为娘娘解答一二。”她转头四顾,问道:“傅妃娘娘是否有焚香的习惯?” 厉兰妡一愣,“是,你如何得知?” 妙殊言辞轻倩,“因为适才嗅到大皇子身上有一股隐约的香气,虽辨不分明,大约是由多种香料混合而成。贫尼从前在寺中伺候进香,对檀香、伽南香、沉水香之类熟悉备至,一点气息都能发觉。吾观娘娘殿中连香炉都未摆一个,想来总是不爱焚香,娘娘又道大皇子常到傅妃处,想来就是被那人身上的气味沾染。” 厉兰妡恍悟,“你是说萧忻凭借气味来分辨行踪?” 妙殊笑道:“娘娘别不信,小孩子的鼻子比大人还灵得多呢,娘娘若想破解,不若在宫中多焚香饵,平日也时常沐浴熏香,哪怕不十分相像,也能起到干扰之用。” 厉兰妡听了她的话,果然依样画葫芦地做起来,这法子真的有效,萧忻与傅书瑶见面的机会的确变少了,他小脸上怔怔的,仿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厉兰妡欣慰之余,对妙殊越发倚重起来。而妙殊也十分上进,在明华殿工作勤勤恳恳,衬得那几个老秃驴都成了禄蠹,厉兰妡也跟着称愿。 太皇太后的丧仪过后,宫中事务恢复如常,而厉兰妡自从回复宫妃的身份,比出宫前更加小意勤谨,一点儿口舌都不落下,每日晨起去甄贵妃宫中请安,她也总是到得最早的那一个,丝毫不因自己的身孕而推诿,众人见她颇有自知之明,心下的气倒平了好些。 这一日到得最早的却是应婕妤,她却是因为看错了时辰,慌慌张张地跑了来,也不好再回去。 她百无聊赖地绞着手绢等了一会,好不容易瞅到内殿有人出来,原来是甄玉瑾身边的荷惜,她手里捧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贵妃身边的姑姑,比她们这些失宠的宫妃还要体面许多。应婕妤堆起一脸笑,正要与她招呼,却见荷惜呀了一声,“咦,怎么是应婕妤?每常不都是昭仪娘娘来得最早么?”她一边摇首,一边自去另倒了一杯清茶过来,道:“应婕妤请用茶。” 应婕妤看着手里碧莹莹的茶水,笑道:“荷惜姑娘,这两盏茶还有什么花样么,特特地换了一杯来?” 荷惜含蓄地笑着:“婕妤有所不知,那盏茶原按着昭仪娘娘过来,特意为她备的,因昭仪娘娘有着身孕不能饮浓茶,那里头的茶叶十成倒剔去大半,只留了芽尖和嫩叶子,又采了梅园中顶好的梅树花瓣晾干,用峭壁上的岩蜜冲泡而来。饶是这样,贵妃娘娘仍觉得不放心,生怕有所妨害。” 应婕妤忽然觉得牙关有些发酸,“贵妃娘娘竟这样器重厉昭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