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干至晌午,王府上的小厮来送饭,那撵车的还是早上的小厮,自然请了苏一出去。饭菜留下给陶师傅和沈曼柔,她得往王府里去。走前与陶师傅和沈曼柔招呼一声,也就出铺子上马车去了。 陶师傅和沈曼柔送她到门口,看着马车远了快有一里地,才折身回铺子里。陶师傅去桌边坐下,挑起筷子来在盘沿儿怼齐,说:“就剩咱俩吃饭了,怪冷清。”说罢了不等沈曼柔接他的话,又自顾自道:“王爷往咱们铺子上来三个月,就把咱一一弄走了,女大不中留啊……” 沈曼柔埋头吃饭,嘴里嘟哝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陶师傅摇头,“人要真入了王府,咱就得给人提鞋了。” 沈曼柔自然不觉得苏一是这样的人,但也不驳陶师傅的话。他一直这样的,利益上头讲情分,能说出这话来也不怪。 晌午日头毒辣,落下的光线往人薄衫里刺。苏一坐在马车上拿袖摆扇风,仍是热出了一头细密的汗珠子。车围子裹得密实,只有窗帘下偶或能扫进一些风来,却还是热的。她在马车上晃荡得头晕,胸口又生闷,便一阵阵犯恶心。 马车好容易到了王府,车停稳当,外头的小厮便唤她下车。苏一手压胃部,长吸了口气打帘子出去。边上高凳已经摆好了,她便踩着下去罢了。落地身子晃了两下,愣是自己给稳住了。又有丫鬟撑了伞过来给她遮阳,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阳光透过伞面打下来,在眼前一阵晃闪。 丫鬟引着她往王爷的院子去,嘴上说:“姑娘随我来吧,王爷早等着您了。” 苏一胃里仍是不舒服,不过自己忍着,跟着那丫鬟往内院里去。她原不是娇气的人,这会儿怕是受了暑气,一时缓不过来。一路跟着那丫鬟去到王爷的院子,听她嘴里碎碎念许多,说什么家里的戏班子如何如何,姑娘看了一定喜欢如何如何,没一句听得真切的。 直等到了王爷的院子,在窗下传了话,她便自个儿入了正房去。饭食都布好了,只等她过来罢了。好在这正房里凉快,叫她好受了一些,脑子也清明了许多。她去给王爷行礼,行至一半叫他截了,叫她往桌子上坐去。 王爷说:“这会儿就不必拘着了,没有旁人。往常我在你们铺子上,与你都是平起平坐,没讲究那么些。” 苏一身子这会儿不甚舒服,脑子也不大好使,便都随他安排罢了。只是坐在那桌旁,瞧着饭菜吃不下去。但夹了几块往嘴里送,也都是好容易才咽下去。热得没了胃口,胃里这会子还翻腾,再好的吃食也难以下咽了。 王爷瞧她脸颊上两团驼红,又是食不下咽的模样,自放下筷子问她,“怎么了?身子不舒爽?” 苏一就势也放下筷子,“嗯,不如端些清神醒脑的凉茶给我,我吃一些,想来能驱驱暑气。这天儿太热了,闷得人没有胃口。饭就不吃了,吃不下。醒了脑,待会儿陪王爷您看戏。看完戏我还得回去,铺子里正忙。” 王爷吩咐丫鬟弄些凉茶来,又过去伸手探她额头,“发烧没?需不需请大夫?” 苏一只觉得他手心清凉,覆在自己额头上十分舒服,便也没躲了去,呆着样子道:“应是没的,来前还好好的。一路上在马车里闷着,又十分晃荡,才惹得这般。想是去去暑气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既如此,便只能先弄了凉茶来与她吃。等她吃罢降了降暑气,又问她,“感觉如何了?如若还是不自在,便找大夫来瞧瞧。也不能做别的了,在这里歇歇。” 她是来府上陪人吃茶听戏的,哪有这么劳烦人的道理。苏一又自顾深吸深吐了几口气,觉得好了不少,便打起了精神与王爷说:“感觉没碍了,您不是说叫我来听戏的么?小白凑的戏班子如何?能叫我瞧瞧么?” 这是小事儿,什么时候要看都是能的。王爷顾念她身子是不是仍不舒服,但瞧她这般模样,也便道:“你若是有一点不畅快的,便与我说。你要听戏,这会儿自带你往花厅里去。”那里灌了不少冰,又搁了许多冰盘,去吃茶听戏也无大碍。 苏一随他穿堂过巷,去到花厅。那些男孩子女孩子尽数等在那里了,画了个粉面油头。戏服裹身,珠翠头面儿覆了一脑。几人一处正玩着,但瞧见了王爷带苏一进来,自规规矩矩迎过来行礼。声音清脆,身段玲珑,个个儿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王爷说要听戏,他们自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