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青问道:“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谢凌霄很明显是被叮嘱过不许胡说,他看向李岳阳,却发现李岳阳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殿了,他把孟长青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对着他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传出去,我爹不让我到处说,长白宗两位真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 谢凌霄四下看了眼,对着孟长青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紫微山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半夜,长白宗的两位真人的命星没有了。然后长白宗说,两位真人不见了。我去问我爹,我爹不理我,然后我去问岳阳,岳阳和我说,长白宗的两位真人死了。” 最后几个字从谢凌霄嘴里说出来,轻极了,就连心智不全的他也知道,道门死了两位真人是件轰动的大事。当今道门一共就五位真人,那是道门的五座碑,非浩劫不倒。 孟长青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吴鹤楼和吴洞庭昨夜死了? 谢凌霄见状叮嘱他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啊,我要先走了,我爹召了所有弟子去紫来大殿,迟到了他要骂我。” 孟长青忽然问道:“他们的命星掉在了北地什么地方?” 谢凌霄回过头道:“太白城。” 孟长青猛地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那块玉佩,他攥得太紧,以致于关节处发出了咔嚓的响声。吴鹤楼、吴洞庭虽不是靠境界成为真人,但剑道修为绝对是位于巅峰一列,天下能杀他们两人的屈指可数。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吕仙朝。吕仙朝是半个月前离开玄武的,他刚一下山两位真人就死了,时间也对的上,联系他与长白宗的那些旧日恩怨,自然有人觉得是他做的,然而孟长青却有种强烈的直觉,绝不可能是吕仙朝。 是吴聆,是那一半的魂魄。 孟长青曾经觉得吴聆的死意味着结束,到这一刻他才忽然觉得,这所有的一切也许才刚刚开始。魔物是杀不死的,打碎魂魄、毁掉肉身、灭了识海,无论用尽什么手段,都无法杀死他。然后呢?然后会发生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半魂把玉佩送给他、杀了长白两位真人、故意激怒吕仙朝,很显然那半魂在联系所有吴聆生前认识的人,他到底在找什么? 不像是记忆,也不是修为。 孟长青终于慢慢地松开了手里的玉佩,“他在找另外一半魂魄。” 北地雪原上的月亮比其他所有地方的都要更加晶莹明亮,月光下有披着红衣的少女在唱歌跳舞,今天是北地的拜月节。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有七彩的经幡随风飘扬。有两个人坐在路边的茶水铺里,其中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在街上跳舞的姑娘,他的袖子里漏出了一两朵棉花。另一个则是个转着扇子的年轻道人,他的五官分开看与吴聆有个五六分相似,可放在一起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完全就是两个人了。 “你很喜欢看她们跳舞吗?”那年轻的道人问那棉花心的布偶。 布偶反问道:“你不喜欢吗?多好看啊。” 年轻的道人道:“欲相罢了。” 布偶没有接茬,显然是没听懂,默默回过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看那些跳舞的姑娘了。描金的皮鼓咚咚作响,月光下,肩上披着红袍的少女忽然拉着裙摆旋转起来,像是飞天的菩萨。 她唱的是北地那支古老的赞歌,说的是红衣的圣人来到了雪原上,天上下起了红色的雪,空中出现了金色的佛塔。 布偶原本正在高高兴兴地听那少女唱歌,忽然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凝住了,跟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变了调的诡异歌声中,只有那年轻的道人还在如常地喝茶,手里的折扇轻轻地转了下,又转了下,他好像是在等一个人。 玄武。 李岳阳走出大殿,发现孟长青在等她,她的脚步明显是顿了下,她让谢凌霄先回去了。 她和孟长青在殿外聊了很久,吴鹤楼与吴洞庭确实是失踪了,说是失踪,但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懂命星陨落是个什么意思。长白宗这几年确实是多事之秋,吴聆死了,谢怀风无故在大雪坪失踪,又有吕仙朝血洗长白宗,如今是两位真人失踪,谁都看得出来这四千年大宗无可挽回的衰败之势。 孟长青听出来李岳阳其实也怀疑此事是吕仙朝所为,他说了自己心中所想,李岳阳听完后沉默了会儿,对着孟长青说了一番话,大意是让他别多想,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孟长青还想说话,却被李岳阳打断了。 以孟长青过去犯下的事情,道门能够容忍他活到今天的可能性为零,孟长青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过玄武为了保住他做了什么,然而他知道那必然是不容易的。玄武再也不愿意看到陶泽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今这些压力随着长白宗两位真人的失踪陡然加重了。 太白城发生的事情,道门是算在了孟长青的头上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