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是东海王。”护卫道。 “无需介意。”郗超靠在车壁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道,“对方既不出言,当不晓得就是。” “诺!” 马车一路行至青溪里,停在丞相府前。 门房听到辅首被叩响,探头一看,认出是郗超,当下躬身行礼,一边让人往郗愔处禀报,一边打开府门。 这段时日以来,郗超隔三差五就会来拜见亲爹。 起初,郗愔依旧不待见他,次次不见笑脸,有机会甚至直接将人打发走。近段时日以来,郗丞相的态度有所缓和,并下令府内,遇郗超登门,直接迎进来就是。 郗超跃下马车,朝服早已经换下,未戴冠帽,仅以葛巾束发。轮廓稍显清瘦,却不予人孱弱之感,反而显得飘逸自然。 奉命来迎的忠仆恭敬行礼,随后直起身,目送郗超背影,恍惚间觉得,比起二公子和三公子,还是大公子更类丞相。只是不晓得,父子俩为何会走到今日。 郗超半点不见外,无需人带路,信步走到正院。越过满庭桂木,披着一身清香走进室内,正身行礼,坐在郗愔对面。 “阿父。” “恩。”郗愔没有处理政务,而是摆出棋盘,示意郗超执黑,“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诺。” 郗超正色应诺,以布巾拭过手,执黑先行。 棋盘上黑白拼杀,一时间不分上下。 郗愔又落下一子,突然道:“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郗超沉吟两秒,才于棋盘上落子,口中言道:“官家三度书信幽州,阿父想必知晓?” “我知。”郗愔点头。 “官家私下招揽吴姓之事,阿父也知道?” 郗愔眼皮未抬,状似一心一意思考棋局。良久才颔首,沉声道:“我知。” “既如此,儿来意如何,阿父定已知晓七八分。” 郗愔没说话,捻起一粒白子,悬于棋盘之上。 “我不会答应。” “阿父,”郗超没有继续落子,抬头看向郗愔,“大司马去后,桓氏仍握牢权柄,不为外力撼动,有五成原因,是他将手中权力交给桓敬道。” “你想说什么?” 郗超退后半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儿知阿父所想,但是,阿父是否想过,拒绝容易,高平郗氏今后的处境又将如何?” 郗愔皱眉盯着郗超,等他继续向下说。 “阿父官至丞相,手握北府军,在朝中一言九鼎。但是,阿父又可曾想过,后继者为谁?” “非是儿妄自菲薄,以儿之能,更重于谋士,八公之位不可企及。二弟能镇守京口,至今未出乱子,全仗阿父留下的人手。三弟尚未外傅,又如何能担当重任?” 郗超每说一句,郗愔的表情就沉下一分。 不是郗超说得不对,恰恰相反,他知道郗超所言句句属实,心情才会变得沉重,脸色愈发难看。 长子同他不和,满朝共知。 次子爱好清谈,才学是有,却比不上长子。镇守京口这些时日,是依靠他留下的班底,政务军务才能顺利进行,始终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三子年纪尚幼,纵然加以培养,恐怕也难压服族中上下。 不是人人都有桓元子的运气,生出个桓容这样的儿子。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