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受伤,如今可全好了?” “回阿母,伤已痊愈。” “那便好。”刘夫人夹起一块糖糕,送到秦璟面前,道,“这是南地的新花样,滋味很是不错。” “谢阿母。” 看着一举一动透出生疏的儿子,刘夫人忽觉心酸。 她知道秦璟不是故意,而是太长时间离开西河,母子再见,总需些时日适应。但……刘夫人叹息一声,疲惫的放下竹筷。 “阿峥,近月的事情,你从阿岢和阿岫嘴里听到了吧?” 秦珍和秦珏正吃糖糕,不期然听到这句话,同时噎住,忙饮下半盏茶汤,才将堵在嗓子眼的糕点咽了下去。 秦璟斟酌片刻,方才开口道:“阿母,如是大兄之事,儿确已知晓。” “你如何看?” 秦璟抬起头,表情中闪过一丝诧异。 “阿母?” “阿峥,你们都是我子。”刘夫人看着秦璟,酸楚藏在心底,表情中不露分毫。 “我之前以为阿嵁钻了牛角尖,是受身边人唆使。经过这些时日,该看的总会看明白。如果他自己没有心思,旁人再挑唆也不会犯下糊涂事。” “阿母……” “你父为何会召他回武乡,又为何不让他继续带兵,我一清二楚。” 秦璟没再出声,十指一点点收拢,指尖牢牢攥入掌心。 “你父不想让我知道,但他忘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既然发生,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刘夫人声音渐低,刘媵担忧的看向她,“阿姊。” “无事。” 摇摇头,刘夫人继续道:“事到如今,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父的处置太轻,非但不会让阿嵁认错,反而会让他在错路上走得更远。” “阿母……” “且听我说。”刘夫人抬起右臂,示意秦璟暂莫出声,“如果秦氏没有称王,这种处置纵有偏颇,也不会惹出太大的麻烦。如今却是不同,阿嵁不会反省,只会越想越不甘心,路越走越偏。” “阿母,儿已自请镇守朔方。”不等刘夫人继续向下说,秦璟突然出声,“来之前已禀明阿父。” “朔方?”刘夫人一顿,沉声道,“你父答应了?” “并未。”秦璟道,“阿父让儿回彭城,并将荆、豫、徐三州交儿掌管。” “算他还没糊涂。” “阿母?” “如果阿嵁没钻牛角尖,你自请戍北并无关碍。现如今,”刘夫人顿了顿,双眸微暗,“你父必已有了打算。” “阿母,我不想同阿兄争。” “但也不会忍?” “……”秦璟无言。 刘夫人忽然笑了,道:“你是我生的,想些什么我会不知道?” 秦璟耳尖微红。 “这事你没错。”刘夫人收起笑容,正色道,“贼寇未灭,阿嵁就起了旁的心思,实在不应该。与其让他继续胡闹,以致最后坏了大事,不如让他留在武乡,再不碰兵权。等到日后,秦氏成就大业,亦可做个闲王。如若不然……” 接下去的话,刘夫人没有再说。 乱世中,无论士族高门还是庶人百姓,都见过太多的灾祸苦难,知晓太多的人情冷暖。 刘夫人是母亲,同样是秦氏主母。 秦玖钻了牛角尖,一时半刻转不过弯来,与其拖拖拉拉,让外人看秦氏笑话,趁机进一步挑唆,不如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尽快解决。 “这事牵扯秦氏旧将,还有几姓高门。”刘夫人挥动长袖,淡然道,“之前的阴氏未能让他们警醒,总该再杀一儆百,才能让他们彻底明白,外贼未灭就想杂七杂八的事,实是愚蠢之极。” “诺。” “你父既让你回彭城,你便去吧。”刘夫人话锋一转,道,“你同遗晋的淮南郡公交情匪浅,可维持盟约,短期之内与你大有裨益。” “诺。” “另外,我有一物要交给你。” 刘夫人向刘媵示意,后者轻轻颔首,回身绕过屏风。片刻后走出,手中托着一只巴掌大的木盒。 木盒通体漆黑,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把铜锁。 刘夫人取下发上金钗,拧开钗头,倒出一把刀形的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两下,只听咔哒一声,铜锁落地。 盒盖掀开,里面静静躺着半枚虎符,由青铜打造,年代久远,明显是前朝的古物。 “阿母?” “当年我入秦氏坞堡,大君给我一支部曲,袭自前朝羽林军。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