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俘被石块砸中,额头流出鲜血,就要昏沉倒地。 府军没有半点怜悯,直接用枪杆将他支起,厉声道:“不许停,快走!” 其他战俘面露狰狞,这些猪狗一样的汉人竟敢如此,如能逃过此劫,早晚有一天要将他们全部杀光! 战俘行过之后,人群再度高喊,声音冲破云霄,似山呼海啸一般。 “大司马英雄盖世!” “南郡公英武!” “大司马万岁!” 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在这一刻,桓大司马的声望达到顶峰。 桓容再次咂舌。 换做后世王朝,哪个臣子敢被喊“万岁”,还是当面喊,绝对是拉下去砍头的下场。哪怕时下不注重这些,多数也是在地方上喊两声。 桓大司马却好,身在台城之下,当着天子和文武百官的面被喊“万岁”。 该怎么说? 桓容侧头想了许久,硬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 面对这种情况,不晓得司马奕脸色如何? 估计绝不会好看。 车架行到云龙门前,队伍停住。 桓大司马抽出宝剑,战俘接连被按跪在地。有不服之人,当场被一脚踹在膝窝。对待他们,府军绝无半分手软。 按照规则,此时该由天子下旨,当众宣读这些贼寇的罪状。不想,桓大司马却打破规矩,取出一卷竹简,命人送上城头。 这样的行为,和曹操索天子弓之举别无二致。 百姓不知端的,仍在高呼“大司马”和“南郡公”。 城头却是一片寂静,包括谢安王坦之等人,此刻均陷入沉默。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桓容定睛看去,发现登上城头的不是车前司马,而是参军郗超。 郗超行过众人,将竹简呈送天子。 司马奕双眼泛着血丝,鼻孔翕合,不停喘着粗气。既像是愤怒又像是药性发作。 郗超并无半分畏惧,姿态毕恭毕敬,挑不出半点错来。即便想趁机发难,也寻不到任何借口。 取出竹简的是桓温,郗超不过递送而已。 发作了他,世人会如何评论? 况且百姓正陷入激动,这时翻脸究错,朝廷固然占理,也会被视做嫉贤妒能,反而更助桓温获取民意。 “请陛下命人宣读。” 意外的,出声的不是谢安和王坦之,而是以暴脾气著称的王彪之。 司马奕愤怒到极点,仍是不敢同桓温对抗。壮起胆子向城下张望,对上仰起头的桓温,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瞬间瘪了下去。 “念。” 郗超呈上竹简,并未在城头久留。转身离开时,特意绕到桓容身侧,低声道:“郎君可曾预见今日?大司马终是郎君之父,郎君还要想清楚才好。” 桓容勾起嘴角,笑着看向郗超,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郗参军的话,容会记住。”顿了顿,桓容的笑容更盛,语气却带上讽意,“但在为人子之道上,容差郗参军甚远。” 论起坑爹,试观当下,谁比得过眼前这位。和他谈什么父慈子孝,不如交流一下如何坑爹。 郗超被堵得肝疼,没讨到半点便宜。 桓容心情大好,目送他的背影,近乎笑弯双眼。 后宫中,扈谦向褚太后行礼,言明为桓容占卜出的卦象。为了保密,除太后本人和南康公主之外,宫婢宦者尽被斥退,殿中不留一人。 “仆观丰阳县公有贵人之相。” 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扈谦隐瞒“贵极”之说,仅道出桓容有贵相,可福及晋室子孙。 “然及冠之前不宜定亲,更不可成婚。” “及冠前不能定亲?”南康公主皱眉。 扈谦颔首,继续道:“再者,丰阳县公有松鹤之年,却无子孙之缘,还请莫要强求。” 此言一出,不只是南康公主,连褚太后都皱起眉头。 假如桓容没有子孙,又如何福及晋室后代? 前后矛盾,根本说不通。 如非知晓扈谦有真本事,褚太后和南康公主都会以为他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 与此同时,北地重燃战火。 出兵的不是氐人,更不是慕容鲜卑,而是在荆州站稳脚跟,开始向东扩张的秦氏坞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