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大受打击,渐渐什么也听不见了,眼神迷茫:苦心谋划多年却无所获,满腔憎恶,脸色由黑转青,继而发白,委屈至极,如坠冰窟,沉浸在悲愤里,心乱如麻,木头人一般枯站,直到李德英阴柔尖亮的嗓音蓦然唱响: “退——朝——!” 大皇子如梦初醒,猛一个剧烈颤抖。 一个时辰后 韩太傅步履匆匆,从后门进入大皇子府,通报获允后,刚登上书房台阶,便听见里面传来“当啷~啪啦~”瓷器碎裂声。 唉。韩太傅叹息,冷静开口:“殿下?” “进来。” 韩太傅迈进门槛,满地狼藉映入眼帘,他脚踩碎瓷片和毛笔镇纸等物,顺手吃力地扶起一把圈椅。 大皇子见状,烦躁地阻止:“您老歇着,那些下人会收拾。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小厮吓得大气不敢喘,犹豫害怕的侍女趁机上茶。 “赶紧收拾干净。”大皇子闭目养神,尽显疲惫。 “是。” 韩太傅落座,沉默喝茶。 片刻后,一地狼藉被火速清扫,小厮们逃也是地告退。 “殿下息怒。”韩太傅开口安慰:“事已至此,置气也没用,咱们从长计议吧。” “还商议什么?圣旨已下,户部咱们是插不进去手了。”大皇子伤心落寞,颤声说:“父皇太偏心!我前前后后举荐十余人,其中不乏能力卓绝者,他统统不予考虑,再次重用老三的人。并且,从前他还有所掩饰,今天却毫不掩饰,态度直白得吓人!你、你说,父皇是不是对我不满? “您稍安勿躁,事情远远不到最后一步,胜负未定,我们绝不能泄气。”韩太傅语重心长地教导。 “但今天这事儿叫我怎么冷静啊!” 大皇子颓然后靠椅背,抬袖盖住眼睛,悲叹:“没想到,真没想到,原来父皇竟然——” “不!您别胡思乱想。” 韩太傅心里惴惴不安,却坚决打断,勉励道:“殿下,朝廷上下多少官职?并非只有一个户部。户部丢了就丢了,我们有吏部和刑部,裴卞阳和江勇都靠得住,慢慢儿来,庆王在朝堂上的声望不如您,他尚武,为人过于刚正强硬,但须知水至清则无鱼,朝堂近似战场而又非全然战场,大成一向是文官为主,我们已经营二十多年,恳请殿下切莫灰心。” “我——我没有灰心。”大皇子放下袖子,强打起精神,唏嘘道:“我也没有退路。” “我们都没有退路。”韩太傅心平气和。 双方对视一眼。 “广平王不日便会入京,按律,宫廷少不了办一场盛大接风宴。”韩太傅忽然提起。 “应该吧。”面无表情的大皇子灵光一闪,蓦然涌起一股心虚,慢慢抬眼,忐忑问:“对了,莫非父皇还因为当年皇后薨逝、广平王无旨未能回京奔丧的事儿耿耿于怀?所以敲打我?” “不可能。”韩太傅摇摇头,耐心解释:“户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多么重要的职位,陛下圣明,岂会用社稷安稳大计敲打谁?” “但愿如此。不过,他近几年偏心老三是毋庸置疑的。”大皇子脸色阴沉沉。 “今后必须更加提防庆王及庆王党。”韩太傅语气极凝重,话音一转,却说:“但眼下另有一件要紧之事。” “什么?” “圣旨下得突然,大大出乎我们意料,娘娘一定十分焦急,后宫无后,以贵妃为首,她正抚养着广平王的两个嫡子,这次广平王奉旨回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皇孙妥善推出去!再帮忙养着,只会养出仇来。” “您老顾虑得是。旻衡和旻裕终归是祥弟的儿子,小白眼儿狼,回回见了我就躲,养不熟。”大皇子用力闭眼睛,忍了忍,最终忍无可忍,惊疑不定道:“仔细想想,父皇是否一早就对我母子不满了?母妃这几年忙里忙外劳心费力,却没落着什么好,反倒被当众申斥了几回!” 唉。韩太傅再度暗中叹息,无奈劝慰:“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假如娘娘默默无闻,清闲倒是清闲,但殿下的前程呢?” “我——”大皇子语塞,心头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屏息缓了半晌,愤怒拍案而起,“嘭”一声,恶狠狠道: “户部三个要缺,本殿下盯了好几年,今天居然全没了!哼,郭远背靠定北侯府,詹同光家世清贵,他们勉强够得上资格,但容佑棠算什么东西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