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阁,背对众人,久久不发一言。 “父皇?”大皇子不放心地上前询问。 “朕给了钦差一个月的时间,如今还剩半月,他们动作倒也挺快,颇为尽心尽力。”承天帝缓缓道。 “圣上有令,他们自然全力以赴。”大皇子笑道。 “唉。”承天帝长叹息,情绪彻底平复,慢慢踱回书案,负手问:“雍儿,说说你的想法。” 庆王一板一眼道:“若证据确凿,按大哥的意思就很妥,巡抚乃一省大吏,理应交由刑部审理。另外,至于那些人证物证俱全的从犯,就地处置即可,以平民愤,安抚关州百姓。” “唔。”承天帝两手撑着桌面落座,十分疲惫,他毕竟老了。 内廷总管李德英奉上一杯参茶,承天帝接过,慢条斯理撇了撇,略喝两口。 “陛下请宽心,钦差已紧急调了关中五百兵协助,想必猖獗匪寇再也不敢作乱。”兵部尚书高鑫拱手劝慰。 “还算他们有些机变,否则倘若白白地冤死十人,朕纵然事后将罪犯绳之以法,也是一大遗憾。”承天帝不疾不徐指出。 “陛下圣明仁慈,实乃成国之幸。”户部尚书赞叹。他一贯奉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为官之道。 承天帝后靠椅背,余光扫向垂首慎言的皇二子,暗自叹息,沉声下令:“即刻拟旨!着钦差齐、容二人彻查到底,便宜行事。接旨后,将长期横行征税、欺凌百姓、造成重大伤亡的十三罪犯就地正法,以平民愤。另外,务必全面掌握以游冠英为首的贪污乱党罪证,肃清河间吏治。” “是。” “陛下英明。” “父皇英明。” 在一片奉承声中,平南侯外祖孙俩深垂首,庆王肃穆凝重,日夜记挂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人。 八月十二日中午,艳阳高照。 关州刑场外人山人海,十三名作恶多端的罪犯一字排开,瘫软跪坐,被堵了嘴,呜咽痛哭求饶。 无数曾受过欺压恶气的百姓同仇敌忾,拍手叫好: “该!该啊!” “终于等到今天,老天总算开眼了!” “畜生,不是玩意儿,披一身官差公服就以为自己是老爷了,狂得什么似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哎,他们衙门里有人呗,就那个姓甘的。” “哈哈哈,这下可好了,贪官被一锅端了!钦差要是早几年来多好,说不定弄死贪官能来几个清官呢?” “你就做梦吧!” …… 大快人心!同时,上月死于血斗混战的死者家属犹不解恨,捧灵戴孝,情绪激动,频频被关中士兵阻拦。 刑场嘈杂不堪,难以压制。监斩官除了钦差之外,还有承天帝紧急派来的代知府等官员。 “龙颜大怒啊。”齐志阳喟叹。 “全国各地都在观望,此案相关新政与吏治,不严惩不足以平息事态。”容佑棠低声道。 一刻钟后,午时正。 “时辰已到!”容佑棠大喝。 “斩!”齐志阳果断下令。 十七日,钦差奉旨,率领关中将士,抄了游冠英、季平和甘宏信等人的家,金银财宝足足装满两大船。 十八日清晨,几艘官船驶离河间省,进入运河一路北上,于关中渡口与桑嘉诚将士们分别,三艘船承载赃物、犯官和钦差等,继续北上。 摇摇晃晃的船舱内,容佑棠眉眼带笑,满心欢喜,一笔一划在小纸卷写道:“幸不辱命,一切安好,不日可归。” 而后,他将纸卷熟练地塞进细筒,开窗放飞了信鸽,仰脸,目送鸽子展翅高飞,逐渐消失在天边。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