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坐在马车里,仍是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心神不宁,频频掀帘子,东张西望。 忽然,对面合抱古树后袍角一飘,容佑棠闪身出现! 庶子近在眼前,英姿飒爽,身穿书生袍,俊美无俦,可惜步履匆匆,眼看就要走远。 “哎!!”心潮澎湃的周仁霖脱口而出,急忙一把掀起帘子,探出半身凝望。 容佑棠自然而然停下脚步,以为自己阻挡别家马车去路,可抬头一看—— 周仁霖?! 怎么是他? 猝不及防,容佑棠当场愣住。 父子相距数尺,互相打量: 以为早已身亡的庶子长大成人,完全褪去稚嫩青涩,高大俊美,会试高中,品貌双全……有子如此,父心甚慰呀。 只一点美中不足:明棠跟他小舅长得未免太像了!唉,哪怕五官有一处像我也好啊。 周仁霖喜不自胜,满脸慈爱欣慰,眉欢眼笑,还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与久别重逢的儿子交流,几番张嘴,欲言又止。 可惜,容佑棠完全没有表现出激动或喜悦,他目光如炬,身姿笔挺,面若寒霜,难以掩饰流露出憎恶之意。 “你——”周仁霖惊愕失色,继而气恼,刚要质问“你不认得父亲了吗?”,却看见长子被家仆簇拥走来,他想也没想,慌忙放下帘子,缩回马车躲避。 容佑棠冷笑:我就知道,你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 他鄙夷至极,一转身,恰好和周明杰撞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哼!”周明杰嗤之以鼻,震惊和嫉妒让他脸庞扭曲。 顾及养父在外等候,容佑棠不欲与周家人纠缠,迎面直直走过去。 周明杰立刻浑身紧绷,想当然以为对方有所举动—— 孰料,容佑棠视若无睹,错身而过了。 “站住!”周明杰喝止,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怒目而视,激愤嘲讽道:“区区会试第三而已,就狂得这样了?商贾末流,殿试能点个三甲就算皇恩浩荡了。” 容佑棠厌恶皱眉,深知对方秉性,听而不闻,脚步未停。 “你给我站住!”周明杰不依不饶,疾步追赶,指名道姓地喝止:“容佑棠,你瞎了还是聋了?” 周明杰拦住去路,容佑棠只得停下,气定神闲掸掸袍袖,悠然道:“不知周公子何故挡路?” “目中无人的东西,你最好永远攀在高枝上,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周明杰威胁道。他此番胸有成竹,亲来观榜,谁知却发现容佑棠远远排在自己前面?他根本接受不了! “好听的?”容佑棠好整以暇摇摇头,唏嘘道:“你嘴里怎么可能有好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啊。 “你——”周明杰脸色铁青,忽嗤笑,压低声音讽刺:“你傍上贵人,真是获益良多,国子监想进就进、北营想进就进、王府来去自如,就连会试,也能位列前三。” “朝廷开恩科,礼部督办,一名主考官、两名副考官,十几名巡考,俱是饱学之士,联合评选。你若对会试结果有异议,大可向上质疑,只是得拿出证据。无故毁谤妄议科考者,轻则终生禁考,重则打入监牢!”容佑棠慷慨激昂指出,紧接着关切问:“今日放榜,周公子如此失态,莫非……?” “我怎么可能落榜?!”周明杰傲然昂首,其随从终于有机会插嘴了,忙争先恐后道:“我家公子当然榜上有名啦!” “第九十八名呢——”此人话音未落,已被周明杰断然呵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