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可他知道媳妇刚才是惊喜交加才喊的,没法责怪,只能把人拦住。 “卫大哥小心!”容佑棠跑得急,几乎跌坐着滑下河岸陡坡,在河边俯身趴着,高举两个火把,为水里照明,担忧大喊:“小心,如果水太深太急就先上来想办法!” ——若被冰下急流冲走,岂不九死一生? 容佑棠不会水、而且溺水后极度怕水,煎熬焦急,探头往下看,河边冰面滑,他险些掉进去,慌忙牢牢撑住手肘。 “放心,这是河湾,水不急,顶多一人深!”方同紧随其后告知,紧张道:“那两位好汉高大威猛,站起来绝对能露头呼吸!” 容佑棠稍稍放心,火把交给方同媳妇:“嫂子,您给举着照亮。”然后他也学着其余两个亲卫的做法,拿石头清理河面冰块,方便底下人出来,个个弄得湿漉漉一身冰水。 其实救援过程很短,只是水上的人担忧焦虑、倍觉漫长而已。 没一会儿 “哗啦”一声,卫杰提溜着方小珍的后领子,用力抹脸,同时把溺水者面朝下、肚腹贴放在同伴肩膀上,催促道:“赶紧颠颠,呛水了!”另一名亲卫熟练压住方小珍后腰,往岸上走的同时,肩膀和手掌同时用力,控出方小珍腹内大量冰水。 “哇”地几声,方小珍被扛着,头朝下,大口大口呕吐,剧烈呛咳,七窍流水,清醒后就开始哭——今夜无比黑暗阴冷,将情窦初开的一颗少女心冻裂得稀碎:那位韩大人总给糕点吃,还笑着夸“辫子你自己扎的?好巧手的姑娘”。 姑娘!他夸我是勤快又巧手的姑娘。 当爹娘莫名问起羞死人的那事时,方小珍脸红得不敢抬头,娇怯怯羞涩,否认声小得缩在喉咙口,听什么话都像隔着厚重的纱,只听得一句“既然生米煮成熟饭,那韩大人必须收下大妮!”。 接下来一切全然超出想象!她被爹娘硬推到韩大人跟前、甚至怀里,韩大人错愕惊诧、不敢置信,继而匪夷所思、鄙视轻笑,乃至勃然大怒,用力将她挥开,和她爹娘争论,最后动手打起来。 不知为何,爹娘唾骂她“不要脸、勾搭男人、打死算了”,她挨了好几个耳光、无数谴责白眼,屈辱至极。 死了算了! 于是她逃离柴房、跑到河湾,拿石头用力凿冰面、凿出好大洞口,本犹豫着不敢死的,可方同媳妇一劝,她却瞬间生发巨大勇气,闭眼纵身一跃! 三人上岸,容佑棠忙接应,把清醒的方小珍平放在地上,有人脱了半干外袍递给她。 “小姑娘,活着才最重要。”容佑棠半身湿透,冻得哆嗦,和颜悦色哄劝道:“跳河不冷吗?呛水不难受吗?赶紧回去煮几顿浓浓的姜汤喝,免得寒气入骨。” 方小珍默默流泪,溺水时她极度恐惧,一心盼望有人相救,可上岸后却根本不想回家。 “珍丫头哎,怎么这么傻呢?要是我们没来救,你可就真死了!”在场只有一个妇人,方同媳妇絮絮叨叨,扶着瘦小单薄的姑娘,痛心道:“你爹娘糊涂,我当时就劝他们别那样。唉,韩大人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最后弄得撕破脸皮打起来,你爹伤得那样重,险些丧命——” “什、什么?”方小珍虽然痛恨,但从未想父亲死,她急忙抬头:“大娘,我爹怎么了?韩大人后来不是回城了吗?” 容佑棠朝方同使个眼神,后者及时截住媳妇话头,抢着说:“哎,吵架动手了嘛,难免磕磕碰碰。放心吧珍丫头,再没有人敢打你的,庆王殿下把你娘叫去问话了。” “先回去再说。”容佑棠耐心道:“小珍,你奶奶和弟弟妹妹急得都哭了,死不算勇敢,活着才了不起。你又没犯法,堂堂正正的,怕什么?” “就是哩!你爹娘糊涂,我们心里都明白的,你是个好孩子。”方同媳妇叹气道,其他人纷纷好言相劝。 方小珍心里好受许多,冻得牙齿打颤,不停抽泣,从委屈气头上下来后,她四下望望:哎呀,黑漆漆的,好吓人!我怎么跑出来的? “走,我们送你回去。你奶奶今年有七十岁了吧?”容佑棠岔开对方注意力。 “七十八。”方小珍声如蚊呐。 “看不出来啊!前天经过你家时,我还见她绣被罩呢,耳聪目明,动作快得很。”容佑棠赞道。 “不是绣,是补。”方小珍羞涩解释。村里大半姑娘都对容佑棠有好感:生得俊俏、说话带笑、友善和气——可惜是城里人,还在大书院读书,是戏文上只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