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为什么跪?”赵泽雍皱眉问:“莫不是跟陈淼学的?想被本王叫人架出去?” “谢殿下开恩。”容佑棠立即站起来,拍拍下摆,顾左右而言他:“这屋里怎么空荡荡的?您听,说话有回声。” 看着自己那毫无惧色的小厮,赵泽雍不由得开始反省:难道本王平日待下过宽了?纵得他这副胆大包天的样子。 “殿下,您不是要休息吗?”容佑棠关切催促:“您总说时间宝贵,快快歇着去吧,坐着也难受,说不定一觉睡醒您就康复了。” 笑眯眯说着话的同时,容佑棠顺手抻平床褥,心里其实挺能理解的:嗳,庆王殿下是强硬发号施令惯了的人,体质极好,突然生病、不大能随心所欲地忙碌,肯定会不高兴的嘛。 赵泽雍仍端坐,陷入反思中,静静看着他的贴身小厮弯腰背对自己、细心把床褥铺得整整齐齐。 两人各有坚持,各忙各的。 “殿下放心,被子是咱们自带的,这床也干净,喏,闻着还有灵香防虫草的味道——”容佑棠惊奇感慨道,他拍打床褥,自然而然绕到拔步床左侧回廊入口处,眼尾余光无意中扫过,突然大叫一声:“啊——” 容佑棠吓个半死,整个人朝后摔倒,火速弹起来,疾冲向庆王,心突突地疯狂跳动,一时间话也说不出。 “何事?”赵泽雍立即迎上去,看着满脸惨白的少年,不自觉地把人拨到身后护着,戒备望向拔步床。 与此同时,门口的亲卫们听着叫声不对劲,立即拔刀冲进来,把庆王严密围护,紧张问:“殿下,没事吧?” 容佑棠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好半晌才平复失常心律,战战兢兢地说:“那床左、左边,好像有、有半个人?” 他刚才无意中瞥见的,是从腰间被斜斜砍成两截的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算起来,她应该已死去一年多,血肉腐烂,但仍看得出头发凌乱、上衣大敞、手腕被缚、嘴大张。 赵泽雍顿时了然,问亲卫:“没收尸干净么?” 卫队长惭愧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其它院子都被火烧了,这院子则四处横死大批女眷,惟有此处还算干净。但属下收拾时疏漏了,只抬走几具服毒的。” 不用说,她们应该是县令的女性亲眷,九峰土匪下山煽动饥民暴动的那几天…… 容佑棠不敢再想,但耳边仿佛能听见一连串的凄厉呼救,顿时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尸身都怎么处理的?”赵泽雍又问。 “回殿下,经粗略统计,约三百余具尸体已妥善安放进几处空房,待荡平匪患后,由顺县百姓认尸下葬。” 赵泽雍点头:“好。不怪你们,毕竟人手不足,下去吧。” 容佑棠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睁睁看着小兵进来把那半截尸体运出去,然后原地浓浓地撒了些……灵草香? 须臾,门被轻轻掩上,屋里又只剩两人。 “殿下,不搬走吗?”心理作用,容佑棠开始觉得这屋子阴森森,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 赵泽雍摇摇头:“没听见?别处死了更多人。还有,那不是灵草香,而是驱秽粉,防尸瘟。其实已过年余,此处又通风,枯骨不碍事的。” 容佑棠猛一个激灵,紧紧跟随赵泽雍,堪称亦步亦趋。 “怎么?害怕了?”赵泽雍脱下外袍靴子,准备睡一觉。 容佑棠诚实点头:“如果我被关在这屋里,估计得吓个半死。” 赵泽雍掀被躺好,说:“刚才没指出,就是担心吓着你。”说完他一怔:本王真是病得发昏了,为什么会担心吓着他? “殿下,我——”容佑棠紧张至极,坐立不安,想了想,赶忙把燃烧着的火盆拨得旺旺的,手忙脚乱加了许多碳进去。 “害怕你就出去吧。”赵泽雍闭目养神。 容佑棠当即摇头:“不!我怎么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