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虔诚得简直要发光了! 赵泽雍不赞同地皱眉,本欲驳斥“怪力乱神子所不语”,但转念一想,又考虑到对方身世坎坷、家破人亡——罢了,他是太过思念亲人,才会信那些东西,也是可怜。 于是赵泽雍语重心长地说:“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人活一世,只要努力为所为、坚拒不可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就很可以了,不必在意‘灯灭灯明、今生来世’。” 唉呀你是没经历过啊!你知道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是重生的!噢,你不知道,因为我不能说…… 哎! 容佑棠憋得十分难受,连拍好几下石头,着急说:“有的!真有的!您千万别不信,慧空大师乃得道高僧,他——” “行了行了。”赵泽雍头疼地摆手,深呼吸,冷哼道:“照你这么说,本王今生为将帅,亲手斩的、指挥杀的,不计其数,满手鲜血,若有来世,定会变作猪狗了?” “呃~” 容佑棠被噎住,脑袋好半晌才转过弯来,铿锵有力地恭维:“当然不会!您牢牢守住西北边界,将敌兵阻挡在外,保家卫国,以一己之力,挽救边境乃至全国多少人的性命?您是大英雄!来生、来生——哦,像您这样有大功德的,肯定是神仙下凡历劫啊,完了仍回天上,位列仙班!” 庆王:“……” 容佑棠稳稳地趴在石头上,眼神十分诚挚。 “你——”赵泽雍想笑又没笑,虎着脸,佯怒道:“惯会溜须拍马!” 容佑棠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没准备改。 谁会嫌弃恭维话难听?是吧。 泉眼密布,想是工匠刻意铺设的,身边就有一个,容佑棠玩心大起,抬脚去堵,堵了放、放了堵,自得其乐。 但泡着泡着,他忽然想起: 过几天都二十了!这一世陛下怎么还没有宣布北郊大营指挥使人选? 思及此,容佑棠精神一震,小声问:“殿下,如今元宵已过,您……西北那边?” 赵泽雍洗好了,他把帕子朝石头上一撂,离开汤池,几步消失在屏风后,去寻干净衣物。 那宽肩长腿,匀称结实,高大健朗的身材,真叫人羡慕啊! 容佑棠自惭形秽,最后踩了几脚泉眼,也匆匆起身,擦干水珠朝岸上走——走了一半才后知后觉:……那些姐姐们有为我准备换洗衣物吗? 庆王的动作永远快,须臾他就在隔开水雾的屏风后面开口:“还泡?皮都皱了。” “哦!”容佑棠忙应声:“我洗好了!” 算了不管了,先穿先穿,回去再换。 于是容佑棠忍耐着,把脏衣裤又穿上身,匆匆绕过屏风。 赵泽雍抬眼一看,登时纳闷:“这有干净的你不穿?”说着眼神扫向旁边的盥洗架——那上面整齐挂着一套衣服。 “……”容佑棠尴尬道:“我不知道,还以为没有。” “能进浴房当差的至少是二等宫女,没眼色怎么行。”赵泽雍淡淡吩咐:“赶紧换,有话交代你。” “好。”容佑棠无暇多想,忙过去更换,拿到手上才发现外袍是内侍宝蓝棉袍,里衣衬裤却是绸面内絮了棉的,他家开布庄,一摸就知是好东西——新的?这是谁的份例? 赵泽雍最不耐费时等待,他抬眼,刚想训一句“有没有你能快的事”时,却看见对方只穿了条衬裤,脖子修长,肩背线条很漂亮,瘦不露骨,隐隐两块腰窝,衬裤极贴身,两条腿笔直,光着脚,似是觉得冷,玉白圆润的脚指头微微蜷缩。 于是,他耽误了片刻才说出口:“有没有你能快的事?动作快些!你这样的人到了军营,一准误时。” “抱歉。”容佑棠忙停止好奇审视,一口气不停歇地穿好衣服,快步走到庆王跟前:“殿下,您有什么话吩咐我?” 赵泽雍慢慢喝口茶,才神情凝重地说:“本王在西北征战十余年,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仗,去岁击溃蒙戎后,只要坚持养兵练兵,这两年应可以休养生息。” 容佑棠心高高悬起:所以,您暂时用不着回西北了? “但,”赵泽雍话音一转:“世事难料,两国之间有不能化解的利益冲突,终有一天会爆发。父皇的旨意,这几天就该下来了,如若本王奉旨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