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拆了,闹了个天翻地覆、闹回娘家——最后却不了了之。 平南侯什么人? 扶持今上登位、荡平东南水寇、赐一等侯并加封太保衔、嫡长女乃当今皇后! 如此显赫地位,岂有不为女儿出头的道理? 想起往事,容佑棠不禁冷笑。 原来前世苏盈盈是开年后才进的周府,那时周仁霖已经在岳父的帮扶下荣升为户部左侍郎了,那个位子,至关敏感,位高权重如平南侯都不能肆意。 所以,杨若芳被迫忍下苏盈盈。 但这一世,容佑棠绝不会让周仁霖得了锦绣前程、又得美貌爱妾!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复仇计划早已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今天总算可以实施。容佑棠激动得走路都发飘,立即跑回自家铺子,找心腹小厮秘密交代清楚后,而后才神清气爽地回家。 哼,且看你周仁霖怎么倒霉! 容佑棠一整晚都在笑,笑得大家都以为他对明日庆王府之行胸有成竹,容父也宽心不少,早早催促儿子睡下。 夜深人静,碳盆表面积了一层白灰,火光渐弱而寒意愈盛。帐子里头容佑棠满头是汗,痛苦皱眉,攥着被角,急促喘息,睡梦里,他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冬夜:鹅毛大雪,狂风怒卷,马车跑在离京南下途中,容佑棠母子坐在车厢里,容母柔声细语地谈起娘家,话里话外牵挂又忐忑。周家派了两个下人赶车,行至一湖堤时,马儿忽然受惊,拉着车厢狂奔入湖,冰层不堪重负,裂开,吞噬了不速之客。 “娘!娘!”容佑棠恐惧大叫。 那水多冷啊,瞬间就能把人冻僵。 冰水争先恐后地冲进车厢、涌进口鼻,容佑棠死死拉着母亲,第一时间奋力爬出车厢,可惜他不会水、憋不住气,不消片刻就呛水了,意识模糊,只记得后背有一双手在用力推……在浮上水面之前,他已经昏迷,醒后,见到的就是容开济,据养父所言,当时就只有他一人趴在冰面上,并没有其他人。 而那时,周仁霖一家已经离京赴任泸川,容母的尸身,还是容佑棠央养父帮忙打捞埋葬的。 至于赶车的那两个男人,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容佑棠猛地坐起,汗湿衣衫,呆坐片刻,伸手一抹,满脸汗水混着泪水。 总会报仇的。 恶有恶报,哪怕老天不报,我也会亲手报! 容佑棠长长吁了口气,复又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 庆王府后花园湖心亭前的空地上,卯时初,雪一直下,夜色尚浓。 赵泽雍为人极自律,十数年戎马倥偬,已习惯性早起,他穿一身武袍,在空地上先打了几趟拳,活动开筋骨后,又提长刀虎虎生风地当空一劈,刀风激得雪花翻飞,招式凌厉,力道刚猛,长刀斩、砍、挑、点、抹,快速激烈,足见其雄健彪悍。 不愧为赫赫有名的西北将王! 待赵泽雍终于收刀调息时,已是辰时初,天光渐亮,边上候着的小厮忙递了热毛巾过去,又接过兵器收好,训练有素,不见谄媚卑微之态。 “小九起了没?”赵泽雍边走边问,浑身冒热汗,准备回房换衣服。 “九殿下昨夜里微微地发热,吃了药才睡下,现还在休息。”小厮恭谨对答。 赵泽雍不赞同地摇头:“昨天不过略挨了几刻冻,就病了,体格太差,皆是平日太过养尊处优的缘故。去,叫他起来用膳。” “是。”小厮刚点头,转眼就见隔壁定北侯府的小公子郭达神采奕奕地迈步过来了,他忙请安,郭达笑着点点头,转头说:“见过庆王殿下。” “自家人,私底下无需多礼。”赵泽雍姿态闲适,问:“怎的这么早过来?” 郭达年方弱冠,真真的侯门贵公子,为人率性开朗,此刻苦着脸回:“快别提了,我刚去给老祖宗请安,好端端的,她老人家又把我训了半日!最后才说是家里得了新鲜獐子肉,叫我来请表哥小九过去吃午饭。” “哦?”赵泽雍莞尔。 “哎!”郭达悄悄观察表哥脸色片刻,决定直说算了,遂坦白:“吃午饭是次要,其实是老祖宗听说昨日你带小九出去玩,咳咳,是不是、嗯、据说——” “没错。”赵泽雍缓步下了游廊,穿过月洞门,“我训了小九一顿,那小子娇气,夜里有些发热,嚷着要回宫,其实并无大碍。” 郭达皱眉:“又嚷着回宫啊?表哥也别太严格了,你一年才回一次,感情总要慢慢培养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