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行云点头笑答:“这等小事公子不必挂心,我已另做准备了。” “我早上才告知你明日进西院,你几时备的新衫?”李恪昭挑眉。 “哦,不是不是。并非新衫,”岁行云赶忙解释,“我也是方才回府时才到这层,便与飞星讲好,请他先……” 正说着,就见飞星臂上挂着一套短褐旧衫飞奔而来。 向李恪昭见礼后,飞星将那套短褐递给岁行云:“喏。咱俩可说好的啊!你得裁一套新的天水碧织金锦武袍还我。” “瞧你这人,我说话……公子?”岁行云呆呆看着李恪昭当面“打劫”的举动,一头雾水。 飞星亦是不解:“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李恪昭冷冷道:“天水碧织金锦武袍,我也想要。” “……所以?”岁行云还在发懵。 李恪昭将那套短褐掷回飞星怀中,淡声嘱咐:“我拿一套没穿过的新衫同你换,等着。” 语毕招手唤了远处一名小僮来,吩咐去南院取一套自己的短褐来。 飞星气得想喷他一脸血,追在他背后叨咕叨咕地念:“公子,您这就不义气了吧?我难得有机会……” “闭嘴,”李恪昭回头就是一记眼刀,又瞟向怔在旁侧的岁行云,“她一个小姑娘,穿男子旧衣,你觉得合适?” “您堂堂一个公子,又不缺好衣裳,为什么非得同我争?”飞星挠头,不甘不愿地嘀嘀咕咕。心中疯狂顶嘴,那穿你的就合适?你不是男子? 李恪昭冷面正色:“我堂堂一个公子,想争就争了,还需向你细禀缘由吗?” 为什么要争?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他自己都不知为什么。 第14章 世人常有误解,以为戎马者多鲁勇、头脑憨直,不善察言观色,遇事往宁折不弯。 可事实上,越出色的将帅之才越擅于无声处听惊雷。更擅迅捷反思并承认错处,果断调整自身言行以求与环境大势相融。 若无过人敏锐与圆滑机变,如何在风云瞬变的激战中带领部属同袍们胜而求生? 岁行云上辈子虽远未到一军统帅的地位,但她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之师先锋小将,毫无疑问是个擅于求生之人。 接过李恪昭的衣衫,岁行云拘礼道:“问飞星借衣衫,是行云考虑欠妥,请公子宽宥。初时只顾着事急从权,又自觉与他同为公子下属,便是同袍伙伴,坦荡荡借个衣物来穿不算大事。” 可她忘了,当下民风与后世大不同,非血亲又非伴侣的男女之间,私相借、赠衣物,哪怕初衷坦荡也易被人诛心,闹不好要落个“轻浮浪荡”的名声。 但若是主君赏赐,便没了这层隐忧。 “多谢公子赏赐。”岁行云想,李恪昭拦下飞星,改拿自己的衣物给她,也算是一种保护与不动声色的提点吧。 “赏什么赐?”李恪昭冷脸隐隐泛青,似有些怄火,“借给你的。记得拿天水碧织金锦武袍来还。” 岁行云将衣服转交给容茵拿去改动后,便随李恪昭往西院去。 途中,她又问:“不知府中管事是哪一位?请公子示下,往后若再遇这等琐事,我也好先请管事帮忙斟酌。” “府中琐事无专人掌管,这几年都是我与叶冉、飞星胡乱分担。往后若衣食用度上有需,可……”李恪昭卡顿一瞬,才接着道,“可说与叶冉。叶冉在我们三人中年岁最长,又是我公父跟前出来的人,考虑事情会较周全稳妥。” “是。”岁行云应下,规规矩矩跟在李恪昭身后半步。 路上见李恪昭仍是冷面不豫,岁行云有些忐忑:“公子似有薄怒,是不是我想岔什么了?莫非,公子本意并非想提醒我,不可私自问别的男子借……” 李恪昭回眸淡睨,打断她的自说自话:“你遇事头一个想到寻飞星帮忙,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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