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已经交卷的考生看到眼里,他们齐齐一惊,心知贾县令这种反应,此考卷不是惊为天人,就是臭如烂泥。偏偏已经交卷的七个人中,就唐慎没注意到贾亮生的举动,因为…… 他快要被臭晕了! 唐慎整个人趴倒在桌上,用手和袖子捂住口鼻,只觉眼冒金星,快晕厥过去。 放屁不至于这么臭,是他左边和右边的两个考生刚刚一起……出恭,拉在了随身带来的坛子里! 哪怕用盖子将坛子封住,考生之间座位考得太近,臭味也不可避免地弥漫开来。 唐慎被熏得头晕眼花,一张“面白貌佳”的脸庞,此刻黑如锅底。他只求赶紧再来三个交卷的,大家一起提前离开考场! 又等了一刻钟,许是也有人受不了考场中到处传来的味道,终于又有三人交卷。县丞喊出十人名字,要带他们离开考场。当喊道姑苏府唐慎时,贾亮生忽然抬头道:“谁是唐慎?” 唐慎正捂着鼻子,痛不欲生。突然被人喊了名字,他一惊,发现喊他的是贾亮生。他放下袖子,端端正正地作了一揖,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姑苏府唐慎。” 贾亮生看着唐慎,他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孩子。愣了愣,贾亮生道:“你且走吧。” 唐慎一头雾水,跟着其他学生离开。 刚出考场,唐璜和姚三赶忙迎了上来。见到家人,唐慎再也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被姚三扶住。那臭味还弥留在衣襟领口上,久久不散。一整天,唐慎只吃了一口饼,没喝半滴水,还花费心思写了两篇八股制艺、一篇八股试帖诗。 总是说古人考一次科举,便如同走一趟鬼门关,唐慎如今算是懂了。 姚三:“小东家,您没事吧。” 唐慎摇摇晃晃:“没、没事……姚三,我先睡会儿,等到那县考成绩出来后,你再来告诉我,我是否中了前十。” 姚三道:“小东家您在说什么,这才是县考第一场,您还要再考四场呢!” 唐慎垂死病中惊坐起,惊恐道:“还有四场?!” “是。” 唐慎眼睛一闭,双腿一蹬,这次真昏过去了。 姚三说的不错,在姑苏府,哪怕不读书的人都知道,科考每次不是只考一场的,通常要连考五天,考完七日后放榜。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场最为重要,基本上奠定了未来的成绩名次,然而要是缺考后面的四场,成绩就作废。 但是只要第一场考好了,只要后面四场不犯大忌,名次都已决定。 姑苏府县考第一场结束,唐慎被姚三背到临近的药铺,唐璜焦急地请大夫为哥哥看病。唐慎还在昏着,那边,贾亮生和县丞已经带着考卷,回到府衙。府衙里,姑苏府和吴县的提学、学政早已到齐,等着批卷。 童试三场考试都是小考,不需要糊名。贾亮生刚一进屋,就将一份考卷小心地放在书案上,道:“各位同僚,此卷定为本场县考的案首,诸位可有异议?” 此话一落,满座哗然,学政们纷纷上前,想要瞧上一二。 “人有开泰之期,则天有休征之应。天人感应,机甚不爽,谓天休滋至,而非人事之兆,吾不信也……” “昔《中庸》论至诚前知,而此曰国家将兴,比有祯祥者……” 学政们看完第一篇制艺,各个怔住,久久难言。 “吾不信也?” “好一个吾不信也!立意新颖,文风锋健,有秣马厉兵之疾!” 也有一个学政道:“吾不信也,这考生……他是叫唐慎吧,这唐慎是否也太夸夸其谈,狂妄自大了。”他再继续往下瞧:“这篇《君娶于吴》写得倒是中规中矩,不出问题,可评乙上。至于这最后一篇《赋得骐骥长鸣》,虽说有八股制艺之意,却流于形,而出于里。且你们看这两句……”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 学政道:“这两句的平仄,错了。” 贾亮生:“咦,我竟未曾注意。” 贾亮生也没料到唐慎如此惊才绝艳,竟会有这种不该有的纰漏。他哪里知道,这不能怪唐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