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消了下去,拿着扇子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膝盖上,她说:“林队长,我都知道了,当初你是为了凑去军区医院的钱,才卖的表,说到底是因为我的事,这个钱应该我出。你就不要问了,好吗?” 女孩子的声音柔柔的,脸上带着恳求的表情,眼神无辜脆弱,好似他只要一说不,她就会当场哭出来似的。 林老实犹豫了片刻功夫,依照她所希望的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怎么找到买表的那个人?我当时都没问他的身份,让我去我都找不到。” 提起这个,江圆放松下来,眼睛笑成了月牙:“什么事都有圈子嘛,会花一百多买这种旧表的人肯定有收藏癖。我买了一块古董表,拿到县城,指名要换这种表,自然就有人喜欢表的人上钩了。你这块表是米国造的,全县城也找不出几块。” 县城人不是特别多,很多都是住了几辈子的老居民,彼此的圈子重合相交,消息传得特别快。放出消息不到一个月,就有人主动联系她了。 她这就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林老实听了,赞道:“你倒是机灵,多谢你,表我收下了。” 他把表戴在了手腕上,站起身说:走吧,今晚去我哥那儿吃饭。” 他一个离了婚的单身汉,孤男寡女的,单独呆一块儿不合适,哪怕江圆不在这里生活,他也不希望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两人的独处。 江圆站了起来,呆呆地说:“可是……我走得急,忘了给伯母他们买礼物!” 林老实扬了扬手里的表:“这礼物还不够贵重吗?走吧,乡下做客没那么多讲究。” 他拎着虾,想了想,又把角落里的菜籽油提了一小壶,然后带着江圆去了林建义家。 林母看到林老实竟然带了个白生生的可爱姑娘上门,惊诧之余,欣喜不已。小儿子离婚,是她心里的一块病。这十里八乡就没一个人离婚的,儿子离婚名声不好听,又退伍回家,没前途也没钱,谁愿意嫁给他? 生怕儿子打光棍,不死心的林母也找过媒婆替小儿子说亲。可媒婆介绍的要么是姑娘人都没还见过就提出要给八百一千的彩礼,说她家阿实是二婚,彩礼不翻倍,姑娘不嫁,要么媒人直接介绍带着孩子的寡妇,甚至还要让她家阿实做上门女婿。 林母心里苦啊,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结果却在婚嫁上这么受磋磨,被人瞧不起,介绍来的的是些趁火打劫的,就没有一个看到她家阿实的好,愿意踏踏实实跟阿实过日子的。 而现在不用自己操心,儿子就把一个可爱善良的姑娘带回家了,解决了自己心里的一桩大患,林母如何能不开心。 林老实一看见林母两眼放光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不等她说出口,自己先一步出声打断了林母的念想:“妈,这是江圆,以前在军区认识的护士。她现在是d市医学院的大学生,特意给我送表过来的。” 果然,林母一听说江圆以前是医院的护士,现在是大学生,立即打消了脑子里刚才冒出来的念头。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姑娘的条件也太好了,不是他们这样的贫苦的农民能攀得上的。 林母虽然失望,但还是热情地招呼江圆进门,给她倒茶,把自家种的花生拿出来给江圆吃。 有人招待江圆,林老实又抽空出去了一趟,去邻居家借了块腊肉回来。晚上,林母做了丰盛的一餐,爆炒小龙虾,腊肉烧土豆,鸡蛋炒韭菜,红烧老黄瓜,素炒蚕豆。 饭桌上,林家人都热情地招呼江圆。 但江圆不知怎么的,心里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她感觉得到,他们把她当尊贵的客人一样对待,拿出家里能拿出的好东西招待她,热情,但又疏离。 吃完了一顿不知味道的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外一片漆黑,只有蟋蟀在不知疲倦地叫着。 林老实站起身,对江圆说:“我那边不方便,你今晚就在我哥这边将就住一晚吧,晚上穿我嫂子的衣服,我都交代好了。走了这么,你也累了,早点睡,我明天送你去县城。” 江圆怔怔地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哦!” 其实她感觉到了,自从把她送到他哥哥家以后,林队长仿佛就松了口气,也不怎么管她了,两人连说句话的时间和空间似乎都没了。 “进去吧,我先回去了。”林老实朝江圆挥了挥手,转身出了院子,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早上,江圆还端着红薯粥在喝,林老实就来了。他坐在院子里,跟林建义聊了一会儿天,江圆竖起耳朵听,他们讲的是什么池鱼养殖技术,不过听了半天,她也听不大懂,毕竟隔行如隔山。 等吃完饭,江圆跟林家人道了别,跟在林老实的身后出了门。 路过他家时,林老实忽然说:“你等我一下。” 他进了屋,不多时又出来了,手里推着一辆自行车,车上挂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了半袋青红交加的冬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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