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父亲才刚刚否定了他,陆霜雪太过平静的面容让他如刺猬般竖起了他的刺尖。 他几乎是冷声质问。 可是出乎意料的,陆霜雪摇摇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不至于这么偏激吧,她觉得迟旌情绪上头,说得也太绝对了。 这个世上,也不是非黑即白吧。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迟风足足花了一百多年时间啊,他的这辈子到了目前,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引颈寻觅,都到了这份上了,说那么多屁话做什么?! 她说:“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最差的结果既然可以承受,那还说什么! 迟风一愣,厅内浓郁的烈酒气息冲鼻,他的爹烂醉如泥还躺在那,积雨云层的天空灰霾不去,残叶草茎随风张牙舞爪乱舞,这一切一切让人积郁的情景,抵不过眼前陆霜雪这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眸。 他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情绪,所有叫嚣的不甘如山呼海啸般喷薄而出,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没想过会得到附和,犹如碾子在心尖滚过,又哽又酸又涨。 “好,好好!” 他掩面仰首,片刻后睁眼,他说:“我想写信,我要见她!” “好!” 那就写,那就见! …… 陆霜雪把手伸出来,迟风把手放上去,他深呼吸一口气,两人往院外奔了出去。 迟风情绪激动还有些没落回实地,但陆霜雪清醒着,她知道要送信,必须要最寻常最普通的东西,越看不出来历越好。 她目标明确,带着迟风往低阶弟子居住的区域钻,找了几个人都出去了的院子,她翻墙进去转了一圈,找了几张市面最普通的灵竹纸以及信封笔墨。 等回来以后,迟风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他深呼吸一口气,坐在桌前想了很久,才提起笔,一笔一划写着。 他想写的很多,但最后只写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娘,我想见你。” 最后,缀了一个陆霜雪这两天早出晚归勘察好的合适地点。 迟风仔细封好了信封,从混元珠里取出一个很小的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枚白玉平安扣。 他把白玉扣和信一并交给陆霜雪。 陆霜雪已经踩好点了,这信就交给她送。 她头也不回了出去了,听见沓沓的脚步声奔出院外,迟风坐了一息,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推开窗,目送她拿着白玉扣以及那封信,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黛瓦白墙之后。 陆霜雪揣着信和玉扣,来来回回在青鸾峰内外徘徊了七八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 滂沱大雨,雷声隆隆,穿过上清宗之上的灵罩,洒落在山峦树梢之上,天雨虽无灵,却滋养世间万物,灵植枝叶舒展,蟾鸣蛙叫此起彼伏。 清晨,雨停了。 苍离一大早就有事出了去,凌霜仙子穆清沅站在道宫大门前,侍女说,雨后清新,仙子可要出去走走? 她无可无不可。 穆清沅淡然颔首,之后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秋水剑一收更衣之后,半上午时出了道宫大门,沿着山麓小道缓行。 有弟子跟上随行,她也不在意,沿途但有询问,她言简意赅指点。 一路走到枫桥前,忽嗅到一股五谷轮回的不和谐气味,骨碌碌车轮响,一辆夜香车从眼前过。 有弟子骂道:“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许是那边事多。” 有弟子赶紧打圆场。 穆清沅神色并无变化,也未尽屏蔽嗅觉,那弟子抱怨一句,不敢再说,一行人等了等,准备等夜香车过了枫桥再走。 只是那车拐弯即将消失在山道的时候,与护栏柱子擦肩而过,穆清沅神识比普通弟子强太多了,她蓦然发现,那柱子顶端多了一封信。 这封信出现得是那么突然。 只是穆清沅神识一扫,却几乎是同时,就发现压在信笺之上的那枚白玉平安扣。 小小的玉扣,款式也没有多特别,只是左结顶端偏一点的地方,磕掉了一个小坑。 已过经年,那小坑已有包浆,显然是时常有人摩挲把玩之故,却无一点的尘埃污迹。 穆清沅一触及那个白玉扣,常年清冷的神色一瞬变化,她有些不可置信,只很快收敛起来。 陆霜雪把夜香车往偃金环一收,立马运起隐匿功法,她这几天挖门盗洞的对青鸾峰也熟悉得很,飞速赶至她能看清枫桥的位置。 她看到这个凌霜仙子的表情变化,对方立即打发了那两个弟子,神识扫视左右,确认无人,她一踏步,伸手把玉扣和信取了下来。 她打开信,陆霜雪这角度对着她背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站立了很长时间。 待对方离去后。 陆霜雪又青鸾峰待了一段时间,无声无息,对方并没有任何声张。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