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气恼,苏蕴之拍拍她安抚,只笑道:“当时离京承蒙她出手相救,被刺客追赶,多次累得她同我死里逃生,却也不曾背弃过我这个累赘,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若她只是想要我身侧的位子,我回报恩情,也正好只有这一件能给出去,不曾有过什么胁迫的。” “只是你可千万莫要像我一样,既是决定了的人,还是得坚定下去,不然错过了就当真是错过了。” 苏苑音哪里听得进去,最是意气用事的兄长如今变得竟是出奇的冷静,甚至叫人觉得陌生。 难免有些生分,后来她也极少说话,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瞧着佘涂屋中烛已经灭了便就也没去打扰,叫退了春棋之后才蒙头进了被子里哭了几声,为佘涂,为那个曾经总是意气飞扬,如今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兄长,也为那一点她从来不敢启齿和面对的内疚。 她也会想,她早些将几人都一并接到兖州来,会不会就不会有后头这些事,苏落雪拿不到什么名册,也不会叫旁人寻到错处。 若不是那她同苏落雪水火不容,常叫他们夹在中间为难,他们怎会舍下苏落雪,安心来兖州。 这一次父亲自己将罪都认下,谁也没供出来,不就是还在替苏落雪遮掩么。 所以她仍旧是做不到父亲所期望那样,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同苏落雪大抵是永远都不可能握手言和。 只原来是她担心多余,次日启程的时候佘涂已经不似昨日那般失态,笑着来送她,又要分开才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有好些话要说。 苏苑音知她本性就是个洒脱的,拘泥于这些儿女情长反倒才不像她。 只是这般默不作声,才更加叫人觉得心疼。 她抱了佘涂片刻,薛鸣岐此刻虽不同萧阙在一个地方,但其实也可同路一段再分头,只是佘涂不想,她就也不逼迫她。 荆州跟平州离得近,经过的时候苏苑音同苏蕴之一道回了一趟,因着本就想着要来瞧宋氏,反正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所以没提前来信。 苏苑音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自个儿带着春棋言二坐了一辆,跟在他们后头,左右宋杏寒对兄长事事都照料妥帖,没她什么事,她便就也极少去他们跟前晃,只窝在自己马车里同春棋说话。 平州她少有来,苏齐岳在上京之后就基本不怎么回来了。 如此便就没有自小在此处长大的苏蕴之认识路,所以只管跟着他们走,见他们停了她便就也停了。 看了看外头的街道,她也觉得有几分眼熟,掀帘子下车时是苏蕴之已经在竹轮椅上做好,正瞧着她唤了一声,止住了她要走的脚步。 “这一路上你杏寒姐姐也累了,你来推我过去吧。” 她闻声朝着人看去,宋杏寒倒是待他极上心,那人一身鹤纹交领的白色儒衫,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狐裘,饶是捂得这般严实面色还是发青。 苏苑音在原出顿了顿,最后还是朝着人过去,干巴巴地发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蕴之摇头答是这次落下的病根,一阵一阵的,过会子就好。 随即倒像是瞧不出她有什么异样似的,接着同她闲话家常,朝着左前方的小摊指了指:“你可记得那家的酥骨鱼?想不到这都已经十余年了,这摊子竟然还在。” 他此前一直在平州的书塾,父母安顿好的来年,才带着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妹妹来接他回去。 这个妹妹像是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也不爱笑,也不怎么爱搭理他,只后来瞧见了他手里的酥骨鱼,才头一回唤他兄长。 她微愣,倒似是有些印象,当时自己年纪太小,只记得她好像爱吃,兄长就总会用自己私藏的银子给她买,只后来叫宋氏知晓了,两个人都一并被罚了一顿,他存下的那点银子也都被收走了。 “有点印象。”她回道。 想着天寒地冻,只等着他指路,好将人给带回去歇一歇,若是严重,还得请大夫来瞧一瞧,只他却全然像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还差了春棋去买那个酥骨鱼。 她不快地看向他,他不为所动,她只好又去瞧宋杏寒。后者站在一旁,无奈地耸耸肩,也只笑着瞧他遂了自己心愿。 一来一回之间,春棋已经拿着手里的东西回来,刚出锅,小鲫鱼被炸得焦香冒油,众人皆都接过,就只有苏苑音以手不得闲为由,没伸手去接。 苏蕴之面色没见多少好转,显然是不太有胃口,大病初愈之人,该忌口些,怎吃这些腥荤油腻之物。 “既是身子不好,又何必要强迫自己吃下,祖宅在何处,兄长快些指个路。”她别扭道。 苏蕴之听罢,却这拿起自己手中的竹签子递给她:“那既如此,阿音替我尝尝这味道可还同从前一样。” 苏苑音看着竹签子上的鱼肉,实在拗不过他,当即只朝着那鱼肉咬下一口,偏过头去小口咀嚼。 椒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