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一看就是勤俭持家的,挑被子挑得很顺溜,没一会儿就选好十床被子,一砍价,正好和卖瓜子赚的钱相当。十床被子把三辆车的车箱和后座都塞得满满当当的,齐老师的车在最前面,给章家和栾家的车领路。 三辆车齐整整地往收容站驶去。 收容站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袁宁还没走进去,就感觉到里面传来浓浓的悲伤。他心头一颤,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园艺店那边看到花儿们。收容站分为两个区,一边是收容流浪者的,另一边却是收容流浪宠物的。 近几年来经济好了,养宠物的人多了,市区也经常能看到宠物猫狗的身影。而在短暂的宠爱过后,不少猫狗都被主人遗弃,成为了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流浪狗。为了让这些猫狗能安全度过冬天,收容站这边暂时将它们都集中在一起饲养,给它们一些放在屋子里的笼子当暂时的栖息处。 比起只需要笼子就可以安度寒冬的猫狗,流浪者的状况更不乐观。很多流浪者精神状况不好,管理起来非常困难,虽然收容站有政府拨款,可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收容站捡回来的流浪者越来越多,床位和人手已经不太够了——多亏了寒假期间有不少志愿者过来帮忙。 上前迎接袁宁等人的就是个高大老实的志愿者,他憨憨地笑着,帮忙把棉被搬下车,边走边说:“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们这边申请物资总是很难到位,等棉被发下来冬天可能都过去了。” 空气里飘着一股古怪的味道。栾嘉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皱紧了眉头。他转头,见章修严眉头也紧拧着,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比起章修严这洁癖来,他这点不适应还是轻的! 袁宁却定定地看着那些流浪者。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裹着一层有一层的破衣服。那些破衣服都是垃圾堆里捡的,有花花绿绿的老棉袄,有性感妖娆的连衣裙,有破破烂烂的旧校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脏兮兮的,大概都一整年没洗了。他们显然也不洗澡,头发打结成块,看着非常可怕。 更重要的是,他们脸上的神情都木木的,像是抽离了灵魂,只剩一具躯体行尸走肉般活着。他们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永远呆呆地看着前方,嘴巴动了又动,却一句话都不说。 有情况稍好些的分在其他房间,也都闷不吭声地坐着,志愿者上前开导也没法让他们说出自己的来处,自然也无从遣返。 这些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人。 可怕的是,袁宁看到他们身上缠绕着那种黑黑的丝线,那丝线在志愿者们坐到床边时试图缠绕到他们手臂上。 袁宁吓了一跳。他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咳嗽声,不由想起上次花儿们生的病。花儿们会集体生病,人也会吧?那些可恶的黑色丝线如果缠绕到健康的人身上,是不是会让他们生病? 袁宁拉了拉章修严衣角。 章修严看向袁宁。 袁宁说:“冬天来了,容易生病,”他小心翼翼地望着章修严,“大哥,他们是不是有很多人生病了啊?他们看起来很不好。” 章修严眉头拧得更紧,他让齐老师把三个孩子都留在外面,没再继续往里走,而是带着他们转去收容站负责人的办公室。负责人是个丰腴的中年妇人,约莫五十来岁,长得很慈祥,脸上虽然长满皱纹,却一点都不难看。 可袁宁在她身上看到很多很多的黑色丝线。 袁宁心惊肉跳。 还没说话,负责人就先咳嗽起来。她抱歉地看了他们一眼,等咳完了才开口:“我咳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你们不要见怪。”她看向袁宁三人,“你们都是望先小学的孩子们吧?陶先生办的学校,一直都不缺你们这样善良的孩子,我替收容站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谢谢你们。”她的声音很柔和,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章修严说:“你们这边有进行防疫检查吗?” 听到章修严严肃地提问,负责人愣了愣,打量起章修严来。章修严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容小觑,负责人很快回过神来,苦笑着答道:“早就往上面申请了,可上面没有回应。这也是自然的,这边没有经费,而且又脏又乱,医生们都不愿意过来。”她顿了顿,也很理解医生们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