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只当是被水匪抢了,谁也查不出,谁知竟走漏了风声,将火烧到身上来了呢?仓促之下,他们只得推出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周秀父亲顶缸。 周秀父亲洗脱冤屈时,已在狱中病死了,无人为他医治,他是活生生拖死的。 周秀看到父亲遗体时,发现他身上长了好大的疮,无数蛆虫在烂透的疮中快活的钻进钻出。 哈,可笑啊,她做了害死父亲凶手的小老婆,还是她娘她祖母她亲哥哥送去的。 骆署长入了狱,周秀要回家,可她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家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卖了身,脏! 伺候了杀父仇人,脏! 可当初送她去的人是谁?是谁! 难道她是心甘情愿的么? 可打小出生在那里,根也在那里,纵然被百般嫌弃,周秀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个家。 直到她发现自己就要再次被卖掉,还是个老男人,还是做姨太太! 为着打通关节,家里的钱财被花个罄尽,实在是捉襟见肘,可她的哥哥,要上学,要花钱,要讨老婆,要花钱,他们还得吃喝,还得重振家业!都要钱! 于是,就要将女儿再卖一次。 那为什么既要卖了我,却又看不起我? 周秀恶心欲吐,若是旁人这样对她,她还想得通,可这是她的亲娘,亲祖母,亲哥哥! 这让她如何不恨? 呸,狗屁的亲情! 呸,狗屁的老男人! 呸,狗屁的小老婆! 周秀一气之下,入了榴花胡同,自卖自身,将卖身银子扔给了亲娘,从此与那个家断绝了关系。 你们不是嫌丢脸么?我让你们彻底丢个够! 我要让平京城官商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周家,吃的喝的,都是女儿的卖身钱! 容真真听完这一切,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这样冲动?一时意气却要毁了一生。” 周秀眼泪流着,也笑着:“你以为我是一时意气?才不是呢。” 第43章 她猛然凑近容真真,脸上是扭曲怪诞的兴奋与解恨,越是流泪,便笑得越痛快,“你知道么?从前与我家来往的,叫我祖母老太太,叫我母亲周伯母,还有周伯父,周少爷,周小姐……他们啊,现在都在看周家笑话呢! 他们结着伴儿来楼子里点我的班,明里是同情,是怜悯,事实上,是来看昔日风风光光的周小姐,落地凤凰不如鸡!” 周秀发丝散乱,瘦弱的身躯猛烈的颤抖起来,容真真发现,原本肌肤丰盈的她,已经瘦得连骨头都凸出来了。 “你别这样,他们……他们不一定是这么想的。”容真真落了泪,她搂住这个让她难过得心都纠成一团的女孩子,哽咽得语不成声。 周秀伏在她颈窝,声音平静而阴冷,“你别安慰我,我是知道的,原先与我攀亲也攀不上的人,已经可以随意玩弄我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若不来这儿,现在已经被人玩弄了,可在榴花胡同,进了一等的清吟小班,至少头两年,谁也甭想碰我,我家里也不敢来榴花胡同抢人,也叫我耳根子清静些。 我如今颜色正好,妈妈绝不会将我贱卖了,一定要过两年,年岁长了,才叫出卖皮肉,可我不必活到那时候。” 她捂住容真真的嘴,近乎呢喃:“嘘,不要劝我,人世间这样苦,还不如快快活活过两年,便离了这污烂地儿,我倒要看看,这世间的苦楚,能不能追到阴司里去。” 容真真还想劝说,却被外头的喧闹打断,周秀从榻上起身,走到窗边默默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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