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是得温顺贤良,倒不是要以此博得夫君的喜爱,而是为了在世间立身。现在太子和太子妃感情好,太子不愿纳妾侍,金兰只要不言不语就够了,不该当众表露出她的强势,现在太子喜欢她宠着她,她这么做太子不会生气,别人也无从置喙,但是以后呢?假如太子自己后悔了呢? 到那时,没人会怪太子喜新厌旧,他们只会把矛头对准金兰,金兰今天的得意风光就是日后别人嘲笑她的话柄,没了丈夫的宠爱,又没了贤惠的名声,她要怎么在深宫立足? 宫人撑起罗伞,金兰拢紧大红绒面鹤氅,莞尔:“薛娘娘最近还去跑马场骑马吗?” 薛娘娘心中一动,笑着摇摇头:“雪太大了,等开春再去西苑跑马。”她曾经因为自己像郑贵妃年轻的时候才能获得圣宠而心灰意冷,现在她想开了,她是她,郑贵妃是郑贵妃,她喜欢跑马。 金兰转过身,望着眼前纷纷扬扬的大雪,唇角一抹洒脱的笑,轻声道:“跋扈小性又怎样?那是我们夫妻间的事。” 朱瑄把她当妻子,她把他当丈夫,他为了他们之间的诺言得罪周太后,她不能躲在背后坐享其成,她应该和他站在一起,让世人知道她的态度。 假如哪天朱瑄不想信守诺言了,她放手就是,反正她是太子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人心易变,他等了她六年,足够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云消雪霁,晴空万里,苍穹一片澄澈的瓦蓝,日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安远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宫中不断颁下赏赐,京中权贵世家俱都派人道贺。年底家家户户忙得热火朝天,陆家又向来低调,婚宴也不算十分隆重,亲自上门恭贺的大多是各家晚辈,三品以上的大臣中只有兵部尚书亲自上门贺喜。 金兰和德王妃几人直到中午才登门。 陆老夫人和院中女宾听到礼官传唱,一齐迎到门前。 金兰今天穿礼服,戴缀金珠宝凤冠,装束雍容华贵,四个宫人前前后后搀扶着她下轿辇,扫墨走在她身边,眸子鹰隼一般扫视左右。 陆老夫人看着气度端庄稳重的金兰,心里微叹,脸上自是不动声色,笑着迎她进屋。 在场女宾都是有品级的命妇,心眼活络,平时很少有机会见金兰,自然不愿放过机会,一拥而上,围着她奉承讨好。 德王妃、庆王妃自从出阁以来很少有机会参加婚宴,两人紧紧跟在金兰身边,见女眷们纷拥而上,怕挤坏了金兰,笑着打岔道:“新娘子接来了?老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好好看看新娘子,老夫人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 众人大笑。 陆老夫人笑眯眯地道:“还没来呢,已经去齐家迎了,殿下先去厢房略坐坐。” 正院暖阁里烧了地龙,帘子掀开,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房中供了香橼、佛手,熏了沉水香,香气淡雅,榻上铺设软枕锦被,布置得富丽堂皇,这是专门为金兰一个人预备的屋子。 众人说笑了一番,德王妃和庆王妃找到相熟的远亲说悄悄话,陆老夫人亲自送金兰去暖阁:“离拜堂还早着呢!殿下先歇着,家里人口少,一忙起来就晕头转向的,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殿下担待。” 金兰正好不想出去,笑着道:“老夫人大喜,快去忙吧,我正好躲躲清闲。” 陆老夫人心里悬着的大石落地,笑着退出暖阁,叫来丫鬟,轻声嘱咐:“太子妃殿下身份贵重,你们仔细看着,别让外院的人混摸进来。要是有人冲撞了太子妃,你们以后就别在内院伺候了。” 丫鬟们听她语气郑重,知道她不是在说笑,恭敬应是。 内院幽静,外院闹哄哄的,人叫马嘶,笑语喧哗,里面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高墙外时不时传来一阵模糊的炮竹爆响。 金兰歪在榻上睡了一会儿。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