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必知道。” 祝舅父一怔,站在廊前,眼睛瞪大。 贺枝玉和贺枝堂失踪了这么久,太子妃居然不知道?一个是她亲弟弟,一个是她妹妹……皇太子一直瞒着太子妃? 他看着朱瑄瘦削清癯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 扫墨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殿下是贵主,是千岁爷捧在手心里疼惜的人,这种小事何必要太子妃殿下操心?” 祝舅父回过神,忙躬身应是,一时之间冷汗涔涔,心里直冒寒气。 皇太子不喜欢贺家人,他不希望贺家人和太子妃有任何瓜葛,皇太子是不是知道贺枝堂的身世? 扫墨安顿好贺枝堂,追出院子。 其实他和祝舅父一样惊讶于朱瑄竟然能瞒这么久,而且瞒得这么严实,太子妃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太子还真是坚忍深沉,实在太沉得住气了,竟然能瞒着太子妃这么久,就算老四老五一连半个月没有消息送回京师,他依然从容镇定,就是不告诉太子妃贺枝玉和贺枝堂失踪了,非要等找到他们再说,是生是死都必须有个准信……要么找到尸首,要么找到活人,在那之前,谁也不许泄露消息,免得太子妃要为弟妹的安危日夜悬心。 现在找到贺枝堂了,只要再找到贺枝玉,太子就不必继续瞒着太子妃了。 扫墨舒了口气,拔步跟上朱瑄。 …… 金兰吃了两只橘子,靠在车壁上打盹,睡得迷迷糊糊的,马车忽然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马车被人拦住了。 她脑袋一点,猛地一下惊醒,揉了揉眼睛。 “殿下别出声……”小满撩开车帘,小声道。 金兰坐定:“怎么回事?” 小满眉头紧皱:“碰到点麻烦事。”说着脑袋又缩了回去。 金兰眉尖轻蹙,靠在帘子上听外面的声音。 小满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不听,他跳下马车走过去劝说那人,那人似乎年老,声音苍老,忽然拔高了嗓音问:“太子到底见不见我?” 金兰撩开车帘的一条细缝往外看,他们已经在宫城脚下了,暮色渐浓,绵延的高墙染了一层艳红的夕光,城门洞里黑黢黢的,身着甲衣的护卫腰背挺直,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他们神色肃穆,视线都落在拦在东宫马车前面的一个老人身上。 老人头发花白,风尘仆仆,一身深色行衣,面容苍老,脸颊瘦削,颧骨高耸,眼角皱纹密布,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相,怒道:“谢某亲自来请,皇太子也不肯下车一见?” 小满焦头烂额,小声道:“不敢瞒着老先生,千岁爷真的不在车上,才刚有人过来通禀,千岁爷去南城办事了。” 老人双眼微眯,目露精光,看着马车前风吹不动、垂得低低的车帘:“那里面是谁?想来是太子身边得用的近人,我有几句话嘱托他转告太子。不知能否劳动他下车听谢某唠叨几句。” 小满直冒冷汗。 马车里,金兰隔着帘子低声问内宦洪山:“拦下马车的人是谁?” 洪山伸长脖子张望了一阵,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是谢太傅!谢太傅怎么回京了?” 谢太傅之名如雷贯耳,金兰听说嘉平帝下旨召他回京,但是京中的人都认为谢太傅明年才能回来,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宜冒着风雪赶路,怎么今天竟让她碰见这位以固执迂腐著称的老臣了? 小满也没料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谢太傅会突然出现在宫城脚下,而且还拦住了太子妃的马车,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堆叠起笑容,笑眯眯地道:“老先生几时回京的?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小的这就送老先生回府,千岁爷素来敬慕老先生,得知老先生回京,一定会亲自登门找老先生请教学问。” 谢太傅冷笑:“车中之人难道比皇太子还尊贵?我竟请不动他?” 小满急得咬牙。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拦着马车,他早就示意护卫把人驱赶走,内阁大臣也别想拦住东宫的人,可是谢太傅就不一样了……这老货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武力吓不到他,好言好语劝不走他,你越强硬,他越不会退让,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洪山几人也急得满头是汗,谢太傅的迂腐满朝皆知,当年他敢骂周太后欺凌钱皇后,后来他敢骂郑贵妃是老妇,骂嘉平帝昏庸懈怠,现在他拦着东宫的马车,如果朱瑄不能亲自赶过来,那老太傅绝对敢掀了他们! 掀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是太子妃在马车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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