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带缘边的暗纹宽袖行衣,戴云巾,腰系大带,愈发衬得身姿挺秀,温文儒雅,站在金兰面前,低头帮她戴好大帽,系上大帽系带。 金兰不是第一次穿男装出宫,这次胆子大多了,亦步亦趋跟在朱瑄身边,腰背挺得笔直,大帽下的双眸瞪得大大的,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不住打量一路经过的殿宇。 今天天气晴朗,朱瑄回头看她,见她好奇地张望,微微一笑,脚步放慢了一些,指着近处的宫殿“这里是宫廷画师作画的地方,里面供奉了御容像。” 路过长街时,指着对面的偏殿道“那里是书堂,德王他们平时在那里上课读书,他们的老师是翰林院的新选进士。” 太子的讲读官由鸿儒名士兼任,皇子的老师只是普通进士,所以太子出阁读书意义重大。 朱瑄一路走一路为金兰讲解,她默默地听着,下了石阶,先乘坐马车出宫,等出了大内以后,两人下车,骑马出城。她骑术算不上精湛,朱瑄跟在她身侧半个马身的地方,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京郊的西山林海苍茫,风景秀丽,初秋时节,秋意渐浓,山间仍是一片蓊郁苍翠,山脚下已经泛起金朱丹黄,一簇簇绚烂的火红点缀在深浅浓淡的碧绿之中,宛如散落的火光,汇成横亘在绵延青山间的一抹胭脂,妩媚妖娆。 骑马徜徉其中,仿佛在一幅绚丽斑斓的画卷中穿行。 他们骑马并辔而行,中途在一座茶棚前休息了一会儿,吃了几盏茶。朱瑄从出了城以后就不怎么开口说话了,金兰没有逗他。喝了茶以后接着赶路,爬到山巅之处,他先下马,然后转身对着金兰伸开双臂,抱她下马。 杜岩和扫墨牵着马默默退开,不一会儿人都走光了。 山巅处筑有楼阁,金兰跟着朱瑄踏上石阶,走进阁子,背着手站在廊前,环视一圈,极目远眺。廊前视野开阔,可以将金碧辉煌的大内宫城整个尽收眼底,已近薄暮,宫门紧闭,连绵的宫墙投下淡淡的暗影,楼阁台榭、殿宇廊庑静静矗立在淡金色夕光中,飞檐重宇高高耸立,连绵起伏的殿顶琉璃瓦上浮动着璀璨金晖,恢弘壮丽。 长廊凌空搭建,巍然俯视脚下幽深山谷,山风拂来,苍凉寂寞。 朱瑄拉着金兰坐下,她顺着他凝视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来这里也可以看到太液池,霞光中池水泛着粼粼波光,远望就像一块镶嵌在晴空下的宝石。 这里还可以看见广寒殿。 金兰像被人剜了一刀,心口微疼。 他每年来此处,一个人静静地遥望广寒殿,然后再一个人孤独地返回那座冰冷的大内宫城?她闭了闭眼睛,抱住朱瑄。 朱瑄搂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唇角轻轻上扬,双眸幽深,里头蓄满让她看不透的情意“圆圆,今年有你陪着我,我很高兴。” 金兰哽咽着搂住他脖子。 等回城的时候,金兰浑身酥软,双腿发软,走路都觉得吃力,根本上不了马。 好在东宫护卫一直赶着马车跟在后面,朱瑄抱着金兰上马车,换乘马车回大内。 马车赶在城门落钥前进了城,在宫门前耽搁了一会儿。金兰摇摇晃晃了一路,瞌睡醒了,抬头看朱瑄还睡着,不想吵醒他,撩开帘子往外看。 刚好一道目光扫了过来。 宫门前灯火辉煌,两人对视了片刻。 金兰一怔,想起那天在西苑遇见罗云瑾,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情境。 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放下帘子,靠在朱瑄身上,轻轻搂住他胳膊,继续瞌睡。 马车走远了。 罗云瑾抬起头,目送马车消失在宫门幽黑深邃的暗影里。 夜色暗沉,缇骑催马上前一步,出声提醒罗云瑾“统领可是看到熟人了” 罗云瑾一言不发,鞭马掉头。 那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他认得出来,半年前他就可以凭那双眼睛认出她。而且簇拥在马车周围的护卫是寸步不离朱瑄左右的东宫禁卫,马车是朱瑄的,他的马车中有一个水眸如杏的年轻女子那只有一种可能,女子是金兰。朱瑄克制理智,不是重欲之人,不会随随便便带女人出行。 今天朱瑄带她去西山了他每年去西山,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来,今年多了一个她,两情缱绻,如胶似漆他们是夫妻。 夫妻啊。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夜风寒凉刺骨。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