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瑄笑了一下。 对镜自照的金兰立刻发觉了,回头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不好看么她觉得挺好看的,花团锦簇,喜气洋洋,这样贵重的袍料,一匹千金呢。 朱瑄走到金兰身前,伸手牵她“好看。” 金兰抬起眼帘看他,面容柔和,眼神却有点凶“那你还笑” 朱瑄轻笑“我以前只看过几个皇妹穿这样的袄裙第一次看你穿。” 金兰这一身衣裳和公主的吉服有点像,公主们年幼的时候自然是怎么喜庆吉祥怎么打扮,过节时宫中大宴,满屋子穿着花花绿绿鲜亮衣裙的孩子,胖嘟嘟圆滚滚,像一地乱滚的彩球。金兰生得圆润,让朱瑄不由得想起年节时满屋乱窜的毛球了。 “我比不上殿下风姿清朗。”金兰揶揄了一句。 朱瑄挑眉,“圆圆觉得我好看” 金兰点点头,目光炯炯“五哥俊眉修目,穿什么都好看。” 朱瑄没说什么,轻轻地嗯一声,握紧金兰的手,目不斜视地步下长廊。 金兰任他拉着,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一脸端庄严肃,神情要多端正有多端正。 他还真是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儒雅,风姿出众,其实心机深沉,又小气又古怪又别扭,还有那么一点点阴沉,明明有很多事瞒着她,她不过是想求一个答案,他说发病就发病,气势汹汹,矫揉任性,偏偏又生得这么娇弱,碰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她一看到他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就心软,哪还敢问他呀?她不搭理他的时候,他追着她问他好不好看。她主动夸他好看,他又故作矜持,明明嘴角都扬起来了,还假装若无其事地扭开脸。 真是别扭比小时候的枝玉还别扭 金兰摇摇头,目光落在朱瑄牵着她的右手手背上,昨晚她握着这只手的时候,手心冰凉,一夜过去,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宫人们面前,谁知道几个时辰前他满身是汗,病得昏睡不醒?她叹口气。 算了,不和他一般计较,谁让他好看呢以后多让着他吧,看他还能怎么折腾?她舒口气,随手摆了摆手。 朱瑄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神情疑惑。 金兰一脸莫名,继续摆手。 朱瑄低头。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随着金兰的动作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打秋千一样来回摆动。 就像两个牵着手到处撒欢的小孩子似的。 堂堂一国储君,当着宫人的面,被太子妃拉着手晃啊晃,晃啊晃的金兰反应过来,赶紧规规矩矩站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朱瑄站着发了一会儿愣,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神情仿佛有点茫然。 金兰轻咳两声,甩开朱瑄的手,一本正经地问“殿下,您怎么不走了” 朱瑄失笑,不等金兰收回胳膊,重新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东宫内官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心里都在翻江倒海短短半个时辰内,太子爷笑的次数比之前一整年笑的次数还多而且清冷端庄的太子爷居然还由着太子妃晃他的胳膊玩?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太子妃看着腼腆乖巧,其实很不正经?不正经的金兰牵着朱瑄的手,大摇大摆进了仁寿宫。 还没进殿,她先看到槛窗大玻璃里一片密密麻麻、金光闪闪的宝塔,那是宫妃命妇们头顶的嵌宝金发箍。远看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群山峻岭似的。 人真多。 朱瑄低头看金兰。 他还没张口,金兰抢先道“我不怕,我今天是新媳妇,只要腼腆就够了。”而且无知者无畏,她不懂宫廷的尔虞我诈,反倒不觉得怕,反正皇太子在前面顶着呢?看她小脸紧绷,双拳紧握,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模样,朱瑄不由得薄唇轻挑,抬手帮她整理被风吹乱了的发鬓。 “别紧张,她们不会为难你,我们进去拜见太后,说几句话就出来。” 他拉起金兰的手,一点点掰开她紧握的小拳头,低头吻她因为紧张而潮乎乎的手心。 “圆圆,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里面。” 金兰呼吸一滞,心口怦怦直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