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人匆匆而来。 他一身白衫,抱着一摞书册脚步匆匆,口中还自言自语念着什么,一抬眼瞧见她了,不等到了面前,怀里的书册散落了一地。 这人好生眼熟! 青萝也是定睛,越看越是觉得哪里见过,她放下糖豆,牵着她手快步上前,他也是走过来了,面面相觑时,他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一脸惊疑。 她记忆复苏,终于把他记了起来,啪的一巴掌将他手打掉了,警惕地护着糖豆还往回退了退:“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真是声色俱厉,可男人偏偏是手脚俱软,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了。 青萝才要转身,另一头蹬蹬蹬跑来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他们都围了男人身边,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还低头帮他捡起了书册来。 她站住了:“你就是这里的先生?” 他也蹲了下来:“嗯,浑浑噩噩活着,被人打醒了,教教孩子们,也算为我阿耶积点德了。” 这个眼熟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之前张知府家的混账儿子张衿,也难怪学堂里面的学子不多,他当初可是广州城有名的不学无术,张知府的混账儿子,都知道他,若不是当真穷苦到不行,有几个会把孩子送到这来的。 青萝可不愿与这样的人有什么纠葛,也不愿探究他有怎样的人生,拉起糖豆就走:“遇见你也算晦气,我们还是走吧。” 说走便走,这回可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个孩子帮着捡起了书册,张衿站了起来,挨个揉了揉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女人的背影,想到她手里握着的孩子小手,终究是叹了口气。 晌午时候,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头顶上,马车里闷热了起来。 徐良玉一手托腮,一手不耐地在车窗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的,安全起见,她从不抛头露面,都是柳相宜出面去办的,如今的唐朝律法,从商者地位更是低下,官者五品以下不得从商,否则便坏了仕途规矩,从此行商者行会便是更兴了起来。 绢行,布行,米行,生铁行,药行,肉行,油行、果子行、靴行,各种各样的行会,不管去了哪里,只要你想开店铺,哪怕只是一个走贩,也需要经过行会会长的同意。 当然了,所谓的同意,无非也是交会费,遵守各地行会规矩。 广州这边海产较多些,行会也没那么多,才和柳相宜一起选了这个地方,既临海,有什么风吹草动还能立马逃走,而且商业并不那么发达,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自从三年以前,海路便是通了。 通行自由给商贾们带来了无限商机,此时瓷器和玉器是大家的主要货换物件,海外的琉璃球子,各种欧洲的小东西也依旧很是盛行。 她通常不走寻常路的,这回带回来了许多香丸。 各种作用的,东西小还方便携带,武后这两年越发的痴迷佛家,大肆修建寺庙,早在营建恭陵的时候,就耗费过亿,人厌苦之,真是积三省民力用了四个多月修建而成,其中导致了两次役夫逃亡事件,死伤无数。 如今民生怨声载道,各省明着在减赋,实地里增加了不少商税。 徐良玉野心不大,就想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香丸带回来之后,她还想逐个分析下,就地取材,也免了来回倒运,原本以为到行会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可柳相宜进去了好半晌,却还没出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