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有朝一日对她倾诉衷肠,换来的恐怕不过是她的烦恼和不喜罢了。 事到如今,他只盼着平煜对傅兰芽情真意切,到了京城后,能排除万难迎娶傅兰芽,这样的话,他心里虽不会好受,至少输得心服口服。 若是平煜敢打旁的主意——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哪怕倾尽秦门之力,他也要将傅小姐抢回来,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自我排解了一回,他心头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闷闷的不舒服。也不知那一回在曲陀作出的参与对付镇摩教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在他眼里,傅兰芽样样都好,若是未遇到她,他不会平白生出一段痴念,一路上饱尝求而不得之苦,而往后再想遇到这等蕙质兰心的女子,恐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唯一聊以自慰的是,那回他阴差阳错服下了傅兰芽赠他的赤云丹,如今内力仿佛江流大海,有日渐磅礴之势,加之有秦门的苍澜剑法打底,以后江湖中恐怕难有敌手,总算一段造化。 傅兰芽并不知不过打个照面的功夫,秦晏殊已在她身后思前想后地考虑这许多,她只知道,不远处那位被永安侯府一众仆妇的邓小姐的目光委实不善。 每回见到这位邓小姐,除了邓小姐从不重复的裙裳和首饰以外,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便是邓小姐目光里浓浓的敌意了。 走了一段,她余光见邓文莹仍在盯着她,不由暗暗蹙眉,虽然在去年父亲被贬谪至云南之前,傅家一直住在京中,但父亲为人清高,甚少跟永安侯府、西平侯府这等老牌勋贵世家往来,在她的记忆里,自己跟邓家人从未有过交集。 也不知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邓小姐。 从容地走到门口,听得身后传来平煜的声音,她忽然福至心灵,淡淡瞟向邓文莹,就见邓文莹不知何时已撇过头,跟身旁仆妇低声说着什么,并不肯朝平煜的方向瞧。 她静了一瞬,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邓文莹那双握着披风边缘的白皙细嫩的手上。 从邓小姐指节发白的程度来看,握得着实太用力了些。 她越发了然,忍不住想起那回在六安客栈,邓氏兄妹就住在对面客房,每回邓文莹跟平煜在走廊上相遇时,邓小姐似乎都有些不自然,如今想来,这些蛛丝马迹着实值得推敲。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马车前,掀帘时,因着心思浮动,忍不住停步,悄悄往平煜看,就见平煜皱眉快步走到车旁的马前,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眼睛下方有些青色,看得出昨夜整晚未眠。 傅兰芽看在眼里,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照邓文莹身上流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跟平煜势必有过一段公案,只不知具体情状为何,可惜平煜从未跟她提及过此事,她又不好拐弯抹角地向李珉等人打探…… 这时,门口一阵喧腾,秦门及行意宗等人先后出来。 连陆子谦、林之诚夫妇也赫然在列。 众人到门口上马后,浩浩荡荡往宣府而去。 因着一份捍卫汉人尊严的豪情,诸人竟比水路上时来得情绪高昂,白长老等老者坐于马上,不时引项高歌,所唱之曲古朴浑厚、哀而不伤,与太平盛世时的丝竹八音不同,满含金鼓喧阗、苍凉之感。 一晌过后,门中子弟情不自禁合着调子哼唱起来。 傅兰芽听着外头的歌声,闭目休憩了一会,想起前路茫茫,此去宣府,也不知能否成功扳倒布日古德,若是不能,别说为母报仇,她和平煜等人能否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她满怀沉甸甸的心事,反倒将邓文莹之事放到一旁。 行了一段,到得一处崎岖山路时,前后及两旁忽然无声无息冒出许多劲装男子,足有上百人。 当头两骑,一人面白无须,年约五十,身材微胖,满脸含笑。 另一人诸人再熟悉不过,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可一世”,一双鹰目不善地紧盯着平煜,不是王世钊是谁。 “平大人平别来无恙。”那白胖太监拱了拱手,“自京城一别,好久不见。” 平煜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望着那太监笑道,“刘一德刘公公,难为你一路遮遮掩掩跟在我后头,恐怕连个囫囵觉抖未睡过,今日是怎么了,竟肯出来打个招呼了。” 刘一德被当面拆穿谎言,面色无改,只大笑道:“平大人还是这般爱说笑,杂家也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平大人莫要见怪——” “跟他啰嗦什么!”王世钊阴着脸对平煜抬了抬下巴,“王公公早有吩咐,他老人家要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