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勃然大怒,一瞬间,连杀了陆子谦的心都有,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冷笑道:“陆子谦若有德行可言,怎会在傅冰下狱之前借故跟傅家退亲、弃傅小姐于不顾?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说出来话岂能相信?我押送傅小姐进京,她的为人品行,我再清楚不过。这一路上,她处境何等艰难,却从不曾有过半点言行不当的地方,以往在闺中时,就更不可能有逾矩之举了。” 又看向平焃:“大哥,陆子谦居心叵测,名义上是奔着傅兰芽而来,谁知是不是也参与了坦儿珠之事,他如今为了想办法接近药引,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平焃见平煜的态度铜墙铁壁般不可撼,怫然转身,走到桌旁,少顷,抬头望向平煜,含着怒意道:“大哥并非要指摘傅小姐的品性,只是婚姻大事需得慎之又慎,不能草率,更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你且想清楚了,父母处,你打算如何交待?若是他们不肯点头,你该如何安置傅小姐?” 平煜怔了下,望着大哥的侧影,从这番话里,渐渐琢磨出了松动之意,意外之余,微微松了口气,也知道不能一蹴而就,只道:“大哥,三弟这些年从未在二老面前求过什么,唯独这一回,恕三弟不能退让,除了傅小姐,我谁也不会娶。届时,若二老因此事伤心动怒,弟弟甘愿领平家家法,只求大哥帮着三弟在父母面前转圜一二。” “你!”平焃回身,怒目瞪着平煜。 两个人对视片刻,在弟弟洞若烛火的目光中,平焃到底退了一步,撇开头,冷声道:“时辰不早,那边宅子里不太平,你好不容易夺取了一块坦儿珠,为免东厂的人前去滋扰,你最好早些回去,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平煜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应了一声,道:“那我先走了。” 傅兰芽自平煜被仆人叫走后,便一直在揣摩府外出了什么急事。 唯恐又有人作乱,先还有些忐忑,可等了一晌,府内府外都风平浪静,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难得有闲暇下来的功夫,她舍不得就此睡去,便令林嬷嬷挑亮灯芯,细细看那副平煜给他买的金陵风物图。 因许久未接触这等活灵活现的书画,这一看下去便上了瘾,只觉画中每一处景致都令人向往,街头小人更是跃然纸上,她一寸寸细看,反复品咂,怎么也舍不得睡去。 林嬷嬷催了傅兰芽几回,见小姐专注得浑然忘了一切,想起自小姐被押解上路,便再无机会接触这些画啊诗的,难得如此尽兴,催了一会,也就不催了。 一直看到后半夜,傅兰芽觉得眼睛有些发涩,揉了揉眼,抬头一望,见窗外夜色如墨,林嬷嬷已合衣歪在榻上打起了盹。 太晚了,再不睡身子可吃不消,她不敢再任性,起了身,唤醒林嬷嬷。预备去净房沐浴,好歇下。 谁知衣裳刚脱了一半,后窗便传来响动,主仆二人吓得动作一顿,忙手忙脚乱重新将衣裳穿上。 推开门悄悄往外看一眼,就见平煜立在窗旁,似是刚从外头回来,奇怪的是,脸色沉得仿佛要下雨。 “平大人。”林嬷嬷讶道,见平煜心情不佳,杵在原地,不敢贸贸然上前。 傅兰芽没想到平煜会忙到这么晚,刚要唤他,平煜却从她身旁走过,径直走到榻前。 这时,连傅兰芽都已经看出平煜心情不佳了,只当他为了刚才府外发生的事在烦闷,可念头刚一起,又隐约觉得不对,自从二人彼此明白了心意,平煜就算外面再忙,过来找她时,也从不曾在她面前摆过脸色, 今夜这是怎么了。 “平大人。”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含着笑意开口道。 平煜嗯了一声,并不看她,将绣春刀解下丢到一边,便欲歇下。来时路上,他已经告诉过自己无数遍,陆子谦说的话通通是放屁,但只要一想起怀中的那方鲛帕,他就无法泰然面对傅兰芽。 他不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