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程灝被随后赶来的老管家带回屋里交给女僕换下一身草屑的衣服。 江程灝看着牵着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僕忍不住问:「之前帮我换衣服的莉莉呢?」 新来的女僕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问题,略带惶然的语气说:「她、她辞职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江程灝不解,莉莉算得上是家里除了家教老师和老管家外,少数会和他多说上两句的人。 「不按本分工作的人,当然要让她辞职。」回答他的是刚走进他房间里的何芊玉。 庆生会已经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开,她本来也应该陪着江亦寒送客,但江程灝被方家三少围堵欺负的事很快被下人传到她耳里,她于是丢下宾客找了过来。 江程灝转头看着脸容精緻,气质高贵的母亲,善于保养打扮的她,苗条的身材,穿着一身时尚的衣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模样,却是一脸寒霜,带着与外表不符,精明摄人的气势。 看着,竟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让江程灝见到母亲来的欢喜瞬间一扫而空。 何芊玉在江程灝的房间里随意地走动,眼神环视着房间内的每一样东西,姿态高傲得像个女王般。她先示意新来的女僕继续帮江程灝换衣服,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吗?」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江程灝如遭雷击般僵住身体,一种终将要来的恐惧笼罩着他。 新来的女僕手微微颤了一下,加快了换衣服的动作,帮江程灝换上一身水蓝色的家居服后,便赶紧退了下去。 房间被很快地就只剩何芊玉和江程灝母子俩。 只见何芊玉像是看准了猎物般,白晳的手指拿起江程灝放在桌上,学校的英文作业薄,一页页翻看着上面端正漂亮的字体。 「妈妈,不要……」江程灝像是已经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事,像幼兽般发出哀哀的泣求。那是他明天要交的功课。 刷! 英文作业被撕了一页下来。 「连那么简单的致词都讲不好,花那么多钱让你上英文有什么用?」 没有高声、没有怒骂,平静的语调却是最尖锐的武器直接刺在江程灝幼小的心灵上。 刷!又是一页,他昨天才写好的功课,变成废纸飘零在高级檀木地板上。 「我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力为你办的庆生会,你居然一点感谢都没有,还直接摆脸给我看?」 「对一个低下的女僕就会笑,对你妈一个笑容都没有?还让我在姐妹面前丢脸,好像她才是你妈一样?把我当什么了?」何芊玉冰冷的眼神像是在凌迟着他,手上却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般,一张张将他的英文作业撕得凌乱。 江程灝颤抖着脣,泪花在眼眶里转,硬忍着没掉下来。 他好不容易完成的作业,在何芊玉手中变成碎纸,他不知道明天要如何向老师交代。 何芊玉撕完作业,眼睛继续搜寻着房间内的东西,江程灝的心随着何芊玉目光而高悬着。 最后她拿起收在柜子里的一个小铁盒,把它打开,里面尽是一些细碎的东西,完全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可能是钮釦、袖扣、耳环、或是一些毛线、废纸…… 何芊玉皱起了秀丽的眉头,说:「收集这些垃圾作什么?你就是收集这些东西才会那么没用,连方家那些个不成材都能骑到你头上……」 说着,她打开窗户,将那些东西全倒了出去,连铁盒也一併丢掉。 江程灝的眼泪终于完全落下。 何芊玉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天她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江程灝把他对父母的思念全收集在小小的铁盒中,每一样东西都是何芊玉和江亦寒每一次回来身上穿戴的东西。何芊玉衣服上的釦子、江亦寒的袖釦、帽子上的毛线、写了一半的废纸…… 江程灝泣不成声,何芊玉却是冷漠地看着,冷冷地斥道:「哭够了没?谁叫你不听话?你若是听话一点,表现好一点,我会这么生气吗?」 江程灝太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任何芊玉一字一句用言语凌迟着他的心,他只能哭泣来表达他的抗议。 可是没有用。 只是令人厌烦。 他从何芊玉眼中看到的只有嫌恶。他妈妈讨厌他,因为他让她丢脸、让她觉得没用。 「对不起……」江程灝哭得抽抽搭搭,他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