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亲卫不解而又好奇。 皇甫麟吐了口气,嘴角微动,流露出一丝笑意,“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特别,就是仗打得好些,军功多些,四年即从一名普通士卒,升为统领十个指挥的都指挥使罢了。” 亲卫张了张嘴,怔了半晌,才惊叹道:“这也升得太快了些吧?!” 皇甫麟没有说话,只是眺望泊汋城。在他心里,他相信何君来能够在最艰难的战斗中,守住这座泊汋城。如何君来这样的将领,虽然特异,但在李从璟麾下并非只此一个。四年前,百战军起于淇门,不过区区三千人。到而今,随着渤海战事愈演愈烈,算上刚出幽州不久的新军,幽州军已经扩军到了五万,并且还有继续扩军的可能。与扩军相对等的,是李从璟这些年来的辉煌战绩,在这种情况下,幽州军中的许多将领,都得了莫大的人生际遇。 这些话皇甫麟没有明言,他若有所感道:“沙场征战,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在军帅这里,这个比例大大减小了。” 说出这句话的皇甫麟,其实并不知道何君来的底细,否则他就不会有这最后一句话。 同光元年,李从璟克怀孟时,戴思远以前梁西北面招讨使的身份,率军前来讨伐。为击戴思远,李从璟时用莫离之策,以“鬼斧十手”之计应之,其第一手便是令孟平突袭河上,在戴思远渡黄河时,予其当头棒喝。在那场战役中,有一个名叫何小福的都头,立功殊大,最终却为烧毁梁军连舫、救援孟平,而葬身火海。 何小福的临死遗言,是“不坠军帅威风”。 而何君来,便是何小福的亲兄弟。为彰何小福之功,战后,李从璟让何君来接了何小福的位置,出任都头,并赐名原名何小谷的他为何君来。 君来,寓意不言自明。 而何君来往后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辜负李从璟赐给他的这个名。 灭梁之战,何君来因功迁为指挥使,李从璟北上幽州之后,累积军功升为都虞候,成为孟平左膀右臂。安北营建立时,何君来成为调任安北营的百战军将领之一,并且连升两级,出任安北营左厢军都指挥使。 红云如梭终渐消散,日暮低垂。 皇甫麟收回思绪,他看到攻城的契丹军再次回潮退却。 这是何君来镇守泊汋城的第十五日了。眼见泊汋城安然无恙,皇甫麟不由得露出一个由衷笑意。因为在他的谋划中,只要泊汋城能坚守十五日不失,那么今夜,就将是胜负见分晓的时候。 心情愉悦的皇甫麟收回视线,对身旁的心腹亲卫道:“何君来守城第十日的时候,就下达军令,但凡契丹蛮子攻城城头,一炷香的时间内不能将其赶下,负责那块区域的指挥使就得摘掉帽子,由他自己顶上去替其带兵作战;而他对自己更狠,言道只要契丹蛮子攻上城头半个时辰,他便自摘军冠。他若战死死,则副将替,副将死,则都虞候替,都虞候死,则指挥使替!如今,赖其力战,泊汋城终于力保不失,此战可见胜负了。” 心腹亲卫望着血火中的泊汋城,沉重叹息道:“每日军报,泊汋城的伤亡数字都触目惊心,何将军带进去的两千人,加上原本泊汋城的三千人,共五千将士,算下来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安北营,刚脱离新军身份的一支军队,能打成这个样子,不能不让人敬佩!” 念及于此,皇甫麟心情也沉重了几分,叹道:“这十五日来,仅是指挥使,十个就折了七个,何君来也是重伤不下城头;之前彭祖山为救泊汋城,更是血战昏迷……”他抬头望天,“主将用命至此,士卒岂不争先效死?” “这一仗,打得太惨烈了!”亲卫有感而发。 皇甫麟点点头,随即换了种语气,“好在泊汋城战事即将告一段落,城中的将士,不久便可以歇歇了。”笑了笑,“先前一股契丹蛮子攻上城头,气势汹涌,占据城头一角长达半个时辰,厮杀惨烈,本将还以为何君来要抵挡不住,着实为他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家伙不愧是能被军帅赐名的将领,是个硬骨头,前途无量!” 话说完,皇甫麟转身回帐,并且下令在城外牵制契丹兵力的作战部队收兵,“城中的军报也该来了……” 不时,泊汋城军使出城,向皇甫麟汇报当日战况。 数骑疾驰而来,在皇甫麟身前滚落马鞍,当中一人趋前一步,半跪抱拳,语调悲怆,“皇甫将领,何将军战死!” “什么?!”皇甫麟一下子僵住。 军使涕泗磅礴,“先前契丹万夫长黑格,亲率数百亲兵攻上城头,时指挥使不能制,何将军本已伤痕累累,正在歇息,却不得不立即率部亲与其厮杀,血战半个时辰,终将其赶下城头,但何将军却……力竭而死!” 皇甫麟闭上眼,双拳紧握,浑身微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