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河州前,就已经对诸事进行了周密布置,我军布置在河州城外的游骑,之所以先前无异样,而突然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并非之前李从璟没有发现他们,而是早已将他们视为圈养的猎物,只待在恰当的时候宰杀!而这个时机,就是李从璟率领唐军和大明安残军离开河州的前夜……河州附近的游骑传回李从璟遁走的消息,实际上是在李从璟离开数日后,而之后我军游骑又屡屡被半道截杀,待臣依照陛下指令,追上唐军、大明安残军时,敌军已经利用这段时间,走完了他们要走的路程…… 奏报写完之后,这名轻骑将军丢下笔,疲倦至极的坐在案前,仰头长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一直有契丹骑兵甲天下的自信。而之前的战争,从来都是契丹军依仗骑兵优势,掌控战场视野,他们来去如风,席卷大地,难逢敌手。 而眼下这场追击战,却让他倍感无力。就像向来拥有千里目的人,突然间变成了瞎子,那种反差和无力感、失落感,不经历一遭,实在是难以体会。 从今日起,他知道了,天下间还有一支军队,比契丹军更会使用游骑、斥候。 他知道敌军主帅的名字。其实在此之前,他就见过那个人了。 他叫黑格,同光二年曾跟随耶律德光擅入蓟州。在那场有天山剑子参与的局中局、计中计里,耶律德光最终失败,被迫遁入山林。而他,是跟随耶律德光从山林走出的三人之一。在那场惨痛经历中,他失去了今生最好的安答,也认识到了耶律德光的残忍。 那时,拥有显贵身份的他,只是一名百夫长,那是他首次认识李从璟。 他刚提拔为万夫长不久,现在,他二度认识了李从璟。 …… 鸭绿江。 江面有大小舰船无数,停靠在岸边。岸上,幽州军与渤海联军,列阵整齐,正在分批次登船。 六万联军,接下来将乘船顺江而行,抵达此次转战的目的地,渤海国西京。 前来接应联军的是渤海国西京驻军大将大佑佲,此人还是六万联军中渤海军大将大明邢的亲戚,当然,真算起来,两人都是渤海国的皇亲国戚。 相比之大明邢的一身沙场杀伐气,大佑佲就要显得儒雅得多,或者说文弱得多,身材臃肿,大腹便便,哪怕是身披甲胄,也看不出几分勇武之气,李从璟与之对谈几句,就知道对方能混上西京渤海军驻军主将之职,跟军事才能并无半分关系。不过对方并没有可取之处,他能带领西京水军及时前来接应,就已经很不错。 天高云淡,清风拂面,站立在最大一艘舰船甲板上的李从璟,负手看着岸边的军阵。在军阵后方,是背靠鸭绿江,甲兵森严的一个军阵,在他们前方远处,有一支契丹轻骑姗姗来迟。 来迟的契丹轻骑面对严阵以待的幽州军,没有选择贸然出击,而是安分的停下脚步,同样在列阵。这个时分已经登上舰船的联军将士还只半数,若是这支契丹轻骑来攻,要能冲破那个拦路军阵的话,有可能收到类似“半渡而击之”的效果。 “从河州至西京,最直接也最好走的路是经由过正州,再转道向东,一路不愁补给,地势也要平坦一些。联军选择先向南直行至鸭绿江,再顺江东行,无疑绕了一个大圈,如非如此,也不用我们十数日行军。不过不如此,哪怕我军将契丹军的斥候、游骑死死压制,也瞒不过耶律阿保机的战局推演,一旦在野外被契丹大军围上,就是必死之局。”李从璟身侧,大明邢正在就大佑佲的疑惑给出解答,说到这他嘿然一笑,“不过咱们这个行军路线,最终也没有瞒过耶律阿保机,但好歹延后了被察觉的时日,你看那边的契丹轻骑,哪怕是现在他们已经追上我们,可已经没有半分用处了。” 大佑佲顺着大明邢的眼神看过去,视野中契丹轻骑正在列阵,对方的这个阵势让他颇为担忧,虽然舰船就类似城堡,拥有强弓劲孥,他还是忧虑地说道:“契丹骑兵已经追上来了,他们该不会发起进攻吧?目下大军正在登船,此时迎战,对我们很不利啊!” 满脸风霜却精神奕奕的大明邢哂笑一声,不屑的努努嘴,自信满满地说道:“进攻?他们没有那个胆子!” 大佑佲怔了怔,有些不信,但看到大明邢满不在乎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故作姿态,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大明邢拍了拍大佑佲的肩膀,笑道:“老哥,扶州失利你是知道的,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安然跑到这鸭渌府来,与你相见,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这是为何?”大佑佲下意识的接过话题,话出口之后无奈道:“老弟,你就不要吊我胃口了!” 大明邢示意大佑佲往旁边看,目光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