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李从璟对大同军全军将士下令,“全军向南,开拔!” 东西南北四面,其中三面皆有强敌,唯南面无契丹军,大同军既以突围为第一步之目标,自然要选择向南。 四千余大军,便是四千余副铁甲,四千余柄铁兵,汇聚成一道钢铁热流,在滚滚烟尘中奔行。而在这支铁甲雄兵之前,近百个青衫长刀、策马奔驰的身影,就显得格外突出而显眼,他们不着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寒的甲胄,但他们浑身流露出来的腾腾煞气,仿佛让他们置身在黑雾中,叫人无法忽视。 大同军奔离原处,没有瞒过已将他们视作囊中猎物的契丹军,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契丹游骑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在得知李从璟率大同军跑路、欲逃亡保命后,契丹军立即遣出精骑,加速前来追击。 已归至昨日主将职位的耶律雉,因不堪承受耶律敌烈之怒,急于戴罪立功,更是亲领其它耶律敌烈其它几名义子,亲自来追杀李从璟,发誓要一雪昨日之耻! 马军脚快,步卒是万万跑不过的,然则真要说起来,人力发狂时也能日行百里,而纵观历史上经典、辉煌的骑兵追击案例,最多也不过一日两百里的水平罢了。按理说两者差异应该极大,但事实为何是如此?这却是因为,人再多,跑起来也容易,马多了,跑起来就很困难。后者要维持队列,要保证奔行途中不出乱子,那是很难的。人则不同,只要稍稍拉开距离,怎么都不会跑出大乱子。 李从璟带领大同军的第一日征战,前半部分便在狂奔中度过。傍晚时分,后面的契丹精骑追了上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大同军行军速度虽然比平日快了很多,但仍旧勉强维持着队列,所以被契丹精骑在天黑前追上,并不难理解。 从桑亁关向西南,百五十里之外便是流经河套平原的黄河,平原之上,黄河水流平缓,若得船只,要渡河而过很简单。丰、胜二州之一的胜州州城,便在黄河之滨,距离此地不远。 若大同军能顺利赶到黄河沿岸,平稳渡过黄河,那么契丹军再要追击大同军,就会难很多。大同军甚至可以在渡过黄河后,在河岸以逸待劳,在契丹追兵渡河之际,半渡而击之。因是,只要渡过黄河,即便是面对数倍追兵,大同军都能游刃有余。 黄河,便是大同军此行第一个目的地。然而此时距离黄河,尚有数十里之遥,而契丹精骑已尾随而至。依照目下形势,在抵达黄河之前,大同军必须与契丹追兵一战。战若胜,将契丹追兵击退,则大同军可至黄河,渡河而过;战若败,则黄河不再是彼岸,而是地狱,被契丹精骑追赶到黄河岸边的大同军,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成为真正的绝境之师,只有死路一条。 李从璟在被游骑告知契丹军将至后,令大同军步军继续赶往黄河,而他和张大千等骁勇之将,则率领大同军骑兵留下阻击契丹追兵。 马军精贵,便是朝廷六军与侍卫亲军配置比例亦很小,莫说藩镇军了。大同军有将士五千,马军不过千余之数,而经由之前一战,颇有损失,此时只剩下了千骑左右,此时全都留下来与李从璟一道,阻击契丹精骑。 而前来追击大同军的契丹先锋精骑,数量达到了三千,其统率便是昨日夜里在李从璟手里吃了亏的耶律雉。 耶律雉在得知大同军马军竟然全部都留了下来,意图阻击他们的时候,不仅没有担忧,反而露出喜色。他对身边的老三老四说道:“今父王亲自督阵于桑亁关外,欲以雷霆之势攻克此关,我等追击大同军的人马虽不多,却也接近万人,依父王的意思,我等只需要将大同军远远驱逐,或者死咬不放,使其无法回头支援桑亁关,则桑亁关早晚必定落入父王之手!然则我等昨日战事不利,父王已大为恼怒,此番追击大同军,怎能不将李从璟斩之以献父王?我等大军,三倍于敌,大同军必败无疑,且随我杀上前去,将李从璟生擒阵前!” 老三、老四闻言,皆点头应是,“正该如此!不擒杀李从璟,不足以泄我等心头之恨!” 老五阴着脸跟在一旁,没有搭话,眼镜蛇一般的眸子里,不知在闪动什么样的光芒。 众人计议已定,再不复多言,列好阵型,冲向大同军马军所在之地。 千余骑前,李从璟沉着静立,他已经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