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变得特立独行起来。 少年人聚集在一起就像一群动物般,羽毛艳丽的自然惹人注意,但另有一种,因为行为和群体不一样,看上去又不在乎的,也会吸引一些眼光。 贺琳琳还没有感觉到这种变化,她现在最大的烦恼还是数学,她听了几天的课,依然没有开窍,她顿悟,原来数学才是永恒的,你十七岁不会的题,即使到了八十七岁也是不会。 贺琳琳和罗丽芳提了想去补课的事,罗丽芳问她:“你上课没听懂?”这就是个陷阱题,贺琳琳答得很有技术,说有的听懂了,有的没听懂,罗丽芳态度很谨慎:“补了有用吗?”贺琳琳也被她问得有点难堪:“补了总有点用吧。”她语气不够坚决,罗丽芳就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 贺琳琳不信罗丽芳会舍不得,可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舍不得,她自己想了一夜,也突然没了底气,开不了口再说第二回。 贺琳琳一下迷茫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也不信自己能干什么,重头过一次十七岁,她到现在也没做成什么事儿,难道再来一遍,就是重历一次失败?这么想她又不甘心了。 贺琳琳忍着一股气比以往又多了一分斗志,她决心在学习里找到一点儿价值。 距离高考只剩一星期了,高三放学反而越来越早,学校这时候口号又变了,让他们尽量“放轻松”,“要保持一个好心态。” 明明上个星期开动员大会,说得还是另一番话。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是一样的紧张和激动,我们人生的第一次转折点就要到了···” 贺琳琳坐在太阳底下晒得难受,升旗台上的那位高三学长还在煽情,把她煽得一阵阵上火,只想晕过去。贺琳琳朝前边儿望过去,密密压压的人头,高三只有六个班,高二有八个班,本来这会只要高三来听的,可是学校说高二的同学也一起来吧,正好提前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为明年做准备。 贺琳琳拿手遮着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木木呆呆,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只盼着上面的大哥赶快讲完,旁边两个女生在小声聊天,里头出现了她认识的名字,把贺琳琳的精神又唤回来了几分。 “怎么不是卢昭讲?” “对啊,怎么不是他讲,他才是年级第一,应该他讲才对。” “学校怕他分心吧,上面那个是谁啊?” 她们换了话题,贺琳琳又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卢昭的名字,她挪了挪凳子,弯着腰,尽力把自己缩在旁边人投下的影子里。 太阳晒长了皮肤上就有股苦味,这种苦味尝不出来,闻得出来,风一吹就散,风一停就又聚起来,夏天里这种苦味根本没法儿根除。 贺琳琳用花露水把身上露出来的地方抹了遍,接着从冰箱里抱出来半个西瓜,搬个椅子坐在风扇前头就再不动了。家里就贺琳琳一个,罗丽芳昨晚叫她今天去爷爷奶奶家吃饭,她不愿意去,遭了一顿骂,因为兜里有三十块钱她也不是很怕,可没想到早上一起来就看见桌子上罗丽芳放了十块钱,她才又有些不安。 贺琳琳挖一勺西瓜吃,感觉吹到脸上的风一下子就变凉了,她挖完半个西瓜,午饭也不用再吃了,冰箱里还有半个,她下午也许还会挖两勺,她不吃独食,打算去外头再买一个西瓜回来。离家不远就有个菜场,走五分钟就到,想到要抱西瓜回来,贺琳琳也不准备带伞,这么一会儿,她以为尚还可以忍忍。 结果下了楼,站在楼里朝外头一看,贺琳琳就踌躇了,正午头的太阳光跟电一样,让人不敢伸手,遑论走进去,她迟迟不能迈开步子,焦急地到处看,看到个人朝她这栋楼走来,影子落在后头分明,脚步也不疾不徐,他总像走在哪个早晨里。 “卢昭哥,你考完了!”贺琳琳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 卢昭走进楼栋里,站在她身边,他像是越晒越白,但这白并不好。 他说:“上午的考完了,你要出去?”他看一眼外面,又回头看着她。 贺琳琳不觉得他像从早晨走来的了,她闻得到他身上阳光留下的烈酒般的冲热,她不自觉往后退了小步,说:“我去买个西瓜。”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