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坐坐、打发无事可做的时光,便是另一种活法了。 她又到底已身居高位,即便一朝失宠,衣食也还无忧,能寻的乐子多了去了。饶是传歌舞姬来热闹一场太过嚣张,传到皇帝耳朵里未免不妥,也还有许多别的事可做。 不过三五日,夏云姒就在和昭容宫里尝试了洛斯的推拿之术。 推拿在宫中也是有的,常与针灸为伴,嫔妃们腰酸背痛时都爱让医女来按一按。但即便如此,这洛斯的推拿在夏云姒瞧来还是好生新鲜——既豪放又新鲜。 其实早在她刚诞下宁沂时,和昭容便曾怂恿她尝试,说这法子颇是有助于身姿恢复,她一度大受诱惑,却在细想之后还是婉拒了。 因为此法需要往身上涂什么油,又需按遍全身——这便意味着连中衣也穿不得,最多只能盖一层随时可以揭开的薄绸。 于是纵使知道都是和昭容从洛斯带来的侍婢来按,夏云姒当时也接受不得,觉得不成体统。 可现在——失宠就要有失宠的样子,失宠嫔妃颓靡无助,哪还讲得了那许多体统? 便见和昭容的寝殿之中房门紧闭,精油浓郁的香气荡漾满室,两位佳人身覆几近半透的薄绸,一个趴在贵妃榻上、一个趴在罗汉床边,都是慵懒无限。 这推拿之术真是极易让人放松,几下揉下去,夏云姒就犯了困,哈欠连天地说要睡了。 和昭容扫了她一眼,声音也发懒:“窈妃姐姐体不胖,心倒宽——宫里的传言都那么难听了,姐姐还有心思日日到我这儿来逍遥?” 夏云姒完全耷拉在贵妃榻上:“不然我能如何?又不能与那些人争吵,还不如到你这儿来躲懒。” 再说,又有什么可吵的?她倒巴不得那些对她难听的话来得再猛烈点。 因为说来,她这回失宠其实有些尴尬。 嫔妃失宠,大多会日子难过,宫中素来拜高踩低,失宠嫔妃被宫人欺负、甚至被克扣用度,都是难免的事。 可她位份已太高了,高到宫中没有比她更为位尊的嫔妃。这般一来,就是她当真彻底失宠、一蹶不振地过完余生,只消这位份还留着,都受不了几分实在的委屈。 这于旁人而言是万幸,但放在她现在的棋局上,是让她这棋少了许多精彩。 为了将这棋下下去,她才不得不劳烦庄妃帮她散布谣言。 阖宫现下都不敢惹她,一是觉得她位份高,二是尚在观望,想她或许只是一时失宠,又还年轻,来日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她若曾拿幼子算计过,那就不一样了——虎毒不食子,因为这种原因失了宠的嫔妃,如何还能在皇帝那里再得到宠爱呢?指不准哪天皇长子、六皇子就都要被带走交与别人,她能留一条命都是天恩。 她需要所有人都这样想,需要所有人都觉得,她翻不了身了。 庄妃也果然很会挑选时机,谣言传得既是分寸绝佳,又有迹可循。 在具体事由上,庄妃全未提她究竟使了什么计,以免将她的罪名坐实。传出去的话里只说她自然不干净,否则仪婕妤罪大恶极,皇上为何不杀仪婕妤呢? 在她当下的情形上,庄妃也并不提她现下到底过得如何,只说她日日去拜访和昭容,每次一去“房门紧闭”,“想来是心中憋闷,与和昭容哭诉呢”。 亦真亦假、半虚半实。夏云姒因为心思恶毒而彻底失了圣心的模样在日复一日的流言蜚语里,逐渐变得栩栩如生。 这些传言,他该是也会听说一些的。 他会听说正好,她也需要他听说。 因为当下距离事发那日也已过去些时日了,他冲脑的火气散去,总会冷静一些,冷静中被她的古怪反应勾着,又不免一次次地去想那天的事情。 他总会发觉,那天她看似决绝冷硬的回话里,其实是透着委屈的。 那在这样的传言中,他就不免会想若她是当真委屈怎么办? 那除却那一日,还有目下失宠时的这许多,就都成了他给她的委屈。 当皇帝的,或许没几个会在意失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