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又扬音一唤:“樊应德!” 刚退到殿门边的樊应德忙停住脚,只见皇帝招手:“拿回来,给婕妤看看。” “诺。”樊应德躬身,夏云姒辨出皇帝语中的嘲笑,双颊一红:“臣妾看它做什么!” 说话间,樊应德已将那厚厚一摞名册呈到了她面前。她一翻眼睛,并不接,皇帝踱过去,拿起一本拍在她额上:“快看,家世也好名字也罢,有你瞧着不顺眼的便先划了。免得人家进了宫,你又醋坛子打翻。” “……臣妾哪有那样善妒!”她美眸怒瞪,他更加满目好笑:“没有比你更会妒的了。” “嘁……”她不满地翻翻眼睛,不理他也不施礼,起身就赌着气走了。 她素来都是这样。 嫔妃们大多对他过于恭敬。可过于恭敬了,往往更会教人不当回事。 她自在一些,才能维持住她初时想要的那种感觉,让他觉得她并不好拿捏。 两个月后,这摞厚厚的名册减到只剩三成。 余下的这三成,便是要入宫殿选的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在殿选的吉日定下来的那天,夏云姒第一次感慨起了时光,“我还记得自己殿选那日的情景呢,这一眨眼的工夫倒已过了三年,真是可怕。” 庄妃坐在榻桌一侧,手里绣着一只香囊。听到她这样说,不禁笑了声:“你这话说的……我陪大小姐入慕王府那日的情景也还历历在目呢。日子都是这般一天天过的,有什么可怕?” 确实,宫里不就是这样? 人去人来,花谢花开。 一茬美人老去或者离世,转眼就会有一批新的补进来。不论皇帝活到怎样的岁数,后宫里都仍能百花争奇。 然夏云姒摇摇头:“我只是怕自己老去太快,达不成心中所想,便已走到尽头了。” 庄妃抬头看她,静静地看了半晌,断然摇头:“不会。” 夏云姒微挑淡笑:“娘娘倒对我很有信心?” 庄妃长叹:“新人有新人的好处,可你有你的本事。” 顿声片刻,她神色黯淡了些,又说:“我有时会想,皇后娘娘若有你的三分心计,是不是就能活到现在了。” 夏云姒沉默以对。 她曾也这样想过,为姐姐的早逝伤心难过之余,也懊恼于她的纯善。 可这样想多让人失望?姐姐是个善人,早早的香消玉殒;她并不善,却顺风顺水、风光无限。 世间原不该是这样。 . 一如三年前一样,殿选在六月末举行。 皇帝也照例没心思亲临,交给顺妃与庄妃同去操办。 这一日,满后宫都盯着毓秀宫的动静,夏云姒心中亦不太安生。 到了傍晚,殿选终于结束,她便径直去庆玉宫求见了庄妃,周妙与她不谋而合,前后脚进的瑜芳殿。 “坐吧。”庄妃操劳了一整日,刚歇下脚,边喝着茶边请她们坐。 周妙一落座便问:“如何,这次可有十分出挑的新宫嫔么?” 庄妃直截了当地点头:“有。” 二人俱是神色一紧。 庄妃轻叹:“我与顺妃共是留了五人的牌子,余下四位都还好,只有位叶氏……当真是倾国之色。她一进殿,我们便都愣了一愣。” 后宫从不缺美人,饶是庄妃与顺妃都不算容貌多么出挑的,也都称得上一声貌美,更见多了旁的美人。 能让她们有这样的反应,那便是真的“倾国之色”了。 而偏偏是这样的人,她们奉旨去殿选的反倒不好强撂了她的牌子。若不然消息总免不了传出去,就算皇帝不在意,对名声也终究不好。 周妙重重叹息,可见满是愁绪。夏云姒倒不甚在意,一来她原也姿色不差,二来,在这后宫之中她又原也不是姿色顶尖儿。 既然得宠原也不是全凭姿容,当下又何必太为这些劳心伤神? 她只又问庄妃:“可还有覃西一地的家人子入选么?” 庄妃摇头:“全撂了牌子了。多是顺妃做的主,我瞧着,倒像是皇上私下授意过她。” 这便好,夏云姒微微松了口气。 新人入宫是大事,可这事再大,在她看来也不敌覃西王的事更值得她挂心。 苏氏当日所言绝非子虚乌有,虽然皇帝不信,可覃西王那边不是信了、便是以此为说辞要谋夺什么。 如此这般,如果覃西王借着大选再送进来几个美人儿,那便必定对她不利。 如今覃西一地来的都被撂了牌子,倒令她久悬的心放下了些。 若这真是皇帝授意的,那就更好。 三日之后,新的册封旨意下至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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