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见到自家大人了,这才将手中的纸递出,道了句:“大人,门外有辆马车停下,来人没见着,说是要小人将这张纸交给您。” 书桌后的男人两鬓微微泛白,双眉之间已有过深的皱痕,见到纸条,拆开来看,上头瘦金体的三个字顿时叫男人一惊,连忙站起,椅子刺啦一声拉开,男人匆匆朝外跑去。 家丁瞥了一眼落在桌上的纸张,上面写道——无有斋。 马车没走,就停在宽大的府门前,靠在右侧的石狮子旁,没挡路。 因为冬来枯萎的垂柳树树枝上结了许多晶莹剔透的冰,阳光一洒,宛若宝石,而站在宝石树下,马车旁的女子,身上穿着墨绿色的短袄,一条暗绿色的长裙,正用手拨弄着结了冰的柳条玩儿。 男人见之,扶着门框喘气,连连笑了两声,嘴里白烟喝出,迷了双眼,仿佛时间停格,一切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 秦鹿瞧见对方,缓缓一笑,道了句:“亏你还记得。” “道仙与秦姑奶奶光临,江旦如何能不亲迎。”年已近四十的男人,正是当年才二十左右的燕京才子,翰林院侍书之一,九品文官性子还冲的江旦。 彼时的年轻人,而今已是翰林院大学士,亦是几位史官之首,如今朝中的年轻文人,多半尊称他一声老师,江旦在朝中虽不是一品大员,却刚正不阿。如今先帝过世近百日,新皇帝还未选出。 先帝有意传位给献王,可没来得及写传位昭书,且献王年幼,而今才十三岁,难以把持朝政,即便当了皇帝,说不定也是那些老臣操纵,也有一部分人主张立长,长皇子曾做过一些错事,惹得先帝不悦,在朝中颇不受用,却没想到先帝一死,长皇子多了许多下属支柱,在朝中呼吁很高。 方才从江旦府中离开的,便是长皇子手下的几位大臣,献王如今已经被长皇子关在皇宫,没权没势,长皇子要硬夺皇位,还要名声好听,只能来讨好江旦,希望江旦与其几位学生,能在史书上抹去他如何称帝的这一笔。 江旦年轻时便刚正不阿,性子较冲,即便如今年岁大了,也未见得脾气改了多少,听到了同僚口中说出自己不愿听的话,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梁妄下马车时,江旦连忙来扶,梁妄将手搭在秦鹿的手臂上,江旦也就顺势朝后退了一步,目光在马车左右扫了两圈,没见到谢尽欢,笑容顿了顿,也就没问出口。 如今卓城那边什么情况,天下皆知,煜州早已时异国吞并的地盘,天赐的人在那儿是没法儿活的,更何况谢尽欢已老,走不动,逃不掉,恐怕结局不外乎一个。 领了秦鹿与梁妄入府,江旦还甚是高兴,对着府里家丁道:“快快!收拾两间客房,我有贵客要住!” 方才递纸的家丁听见这话,连忙跑去吩咐府里丫鬟收拾房屋,见自家大人对这两名年轻人毕恭毕敬,实在猜不透二人身份。 秦鹿道:“不必麻烦,一间房就好,我与王爷此番过来,也是别处实在待不得了,如今又不比盛世,便是躲进荒山野林里也不愁吃喝,为了温饱,只能随波逐流,他人来燕京,我们也来燕京了。” 江旦点头,道是。 近来入燕京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天赐各地富饶之人入城避难的。 “江大人倒是出息了,如今恐怕朝中两方为了继位好听,都得讨好你吧。”秦鹿与江旦搭话。 江旦道:“党派之争,最为害人,长皇子有能无贤,献王有心无力,二者都不是纵控天下的良人,如此情况,我也只能置身事外,他们如何做,我便如何写。” 秦鹿笑了笑,没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我与王爷恐怕会长住,打扰了江大人,不知得付多少银子房钱呢?” “秦姑奶奶这说的什么话,您与道仙能来,实属我之福气,二位想住多久都成,只是我家内人胆小,二位身份,不好告知。”江旦犹豫,还是说了这句话。 “十多年不见,江大人谦逊了。”秦鹿说罢,江旦正好将两人领到了府中一处闲置的院落中。 这院子的确没人居住,甚至都没怎打扫,院子里野草很高,三两个丫鬟弯着腰正拔草,还有两个里里外外擦拭房间里的桌椅板凳。 梁妄挑剔,无需秦鹿来说,江旦将梁妄几乎奉若神明,多年前知晓他的身份时,便想请字,而今梁妄写了三个字给他,可算是如了江旦的愿,凡是这院子里的东西,一应用的都是府里最好、最新的。 期间江旦的夫人还特地来拜访过,江旦只说多年前受过二人恩惠,这才让人在府内住下,等天下安生了,二人便会离去了。 江夫人倒是不介意有人住入自己府上,更何况那是江旦的恩人,夫妻二人恩爱,相互谅解,只是提起这连连战事,众人难免沉默。 立春那日,江夫人特地摆了一桌子菜,宴请梁妄与秦鹿二人。 江旦对梁妄与秦鹿恭敬,江夫人也就随着丈夫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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