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那些在家中被爹娘压榨,被弟弟弟媳欺负,成苦力,成仆人的生活,她没与周熠说,她爹娘曾拉着她去江家门前,逼迫江旦翻五倍聘礼,最后被人一纸退婚书扔在脸上,遭周围百姓辱骂讥讽的事,她也没与周熠说。 总归都是些不好的回忆,即便当时她爹娘非要江旦娶她时,她哭着挣扎,可也只是被众人认为做戏。 这世上,真正待她好过,对她说到做到的人,只有周熠。 顾定晴想到这些,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长得不好看,周熠却玉树临风,她家境不好,周熠却是世代官家,她不识字,不会琴棋书画,周熠却都愿意每日子时出来教她,若她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还会与她玩儿游戏。 他们用最世俗的方式玩儿,打各种赌,明日树上开几朵花,门前落几寸雪,她输了,就帮他清理房中的一样物件,即便周熠不说,顾定晴也愿意这么做。若她赢了,周熠便会告诉她院中的一个角落,让她去挖,总有好东西藏在里头。 那些都是……已经当了大官的周家子孙,埋在院子里给周熠的金银珠宝,一个死人根本用不到的东西,但顾定晴穷惯了,她喜欢。 第一次挖到的镯子,她一直戴在手上,第二次挖到的玉佩,她也挂在了腰间,还有几粒圆润的珍珠,她都藏在了鞋子里,现在都有些硌脚。 周熠待她,太好太好了。 顾定晴道:“等我们离开了燕京,可以往西走,你说你当官的时候去过那边,有一处花海,一望不到边际,就在陵中,现如今陵中城还未改名,它还在,我想去看看那片花海,除了花海,还有章州的玉带河,齐云山上的猴子……” 周熠轻声笑了笑:“原来我说的,你记得呢,我说时你的心思都放在了珍珠上,我当你没听见。” 顾定晴摇头:“我都听着呢,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记着。” 周熠见她如此,一瞬愣神,脚下不禁往后退了半分,道:“抱歉,顾姑娘,我太久没与人说过话,所以自己能记得的,就都找你倾诉了。其实那些地方如今想来也不是很漂亮,也许只是还记得,所以于脑中美化许多,你还年轻,无需为了我随口一言,便流浪四方,姑娘家还是找个地方,安定地生活比较好。” 顾定晴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她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的神采飞扬,一瞬降到了冰点。 “我是不是又话多了?我娘曾经就说过,我这人不能好,稍微高兴点儿就说多。”顾定晴的手捏了捏裙摆边,周遭一瞬安静了下来。 她深吸几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蹲身去攥了几个雪球,小手已经冻得通红她也没在乎,用力将手中雪球朝湖中冰面扔过去,雪球于月光下砸成了一粒粒碎屑,晶莹如散开的宝石,嚓地一下在冰面上留下了微白的痕迹。 “好看吗?”顾定晴转开了话题。 周熠微皱的眉心渐渐松开,颔首道了句:“好看。” 顾定晴知道自己想得太多,也说得太多了,也许周熠喜欢燕京,也许他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未必是他曾经去过的,难得离开周家,必然要去见还未来得及去见的。 顾定晴定了定心神,又攥了个雪球扔出去,她说:“周熠,你快看啊!你每日只能出来一个时辰,没多少时间的,今日就只能在这湖边转,等明日我早些出门,带你去城外看看。” 她扔得高兴,身上黑色披风飞扬着,两只手上都握着雪球,用力掷向冰面上,找到了窍门,溅开的雪花就越来越大,越来越细密,一粒粒莹亮飞散开。 “好看吧?” “好看。” “我这回攥了个特别大的,你别眨眼!”顾定晴双手举起一个大的雪球,几乎跳起来往外扔。 身旁站着的周熠微微侧过头,却是看向了顾定晴的脸,方才的低落已经不在她的眼中了,眉眼处的笑意带着几分青春盎然,她发梢与肩膀上都带着细碎的雪粒,周熠想伸手帮她拂去,抬了一半又想起来自己碰不到对方,于是化举动于言语,不知是回答,还是感叹一句。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