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安邦疲惫地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两秒之后又猛地咳嗽起来,捂住了嘴巴。 郑风林看着郎安邦痛苦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虽说他还不能确定那二十六个人到底为何而死,但他能确定,这跟郎安邦没有直接关系。 哪怕是郎安邦父母亲手放火烧了那个福利院呢,那也是别人的罪。凭什么叫当年还是婴儿的郎安邦承担? 然而郎安邦似乎认为,生恩终于天地。他父母不愿意承担的东西,他一肩扛了起来,从此将自己困在城堡里,为朱炜强缔造一个他想要的花园牢笼。 郎安邦很矛盾,很痛苦。郑风林判断。 “你不可能参与当年的惨案,至少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不需要自责。”郑风林竟然情不自禁地安抚他。 郎安邦倒是一脸诧异,道:“没关系?如果有人每天跟你说你身上有二十六条人命,如果父母整天闷闷不乐,如果救你命的钱是用别人的生命换来的,你还会觉得跟你无关吗?” “就算不是我亲手杀了他们的,但是他们的确因我而死。这个世界上是有原罪的,我出生就带着罪孽,需要花费一辈子去洗清的罪孽。这就跟朱丽叶的人生带着罪孽一样,武虹烨的,易光的,其他人的……甚至还有我的。”郎安邦盯着郑风林的眼睛,说:“我维持着那个地方的和平与稳定,维持着朱丽叶的天真纯洁。这就是原罪的转移过程。我把我的罪转移给了朱丽叶,我们俩之间唯一不同的是,她不知情,不会感觉到痛苦。”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让朱丽叶知道了真相,那罪就重新回到了我身上,甚至变得更为深重。”郎安邦说:“就连朱丽叶的痛苦,也一并成为我的罪。” 原来郎安邦的内心这样痛苦,这样渴望救赎么? 郑风林有些惊讶,忍不住说:“朱丽叶的痛苦也与你无关,何况你并不能确定,朱丽叶到底是愿意继续生活在虚假的童话里,还是愿意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郎安邦说:“若没有见过真实,便不会渴望真实。人的欲望都是跟风,而一无所知才是幸福。” 一无所知就是幸福的么? 郑风林无法苟同这个论调,但只能皱着眉头。 这同郎安邦一直以来的论调何其相似,也许这就是他坚信的世界观吧。 郑风林沉默,一旁同事便接过话头,询问了许多细节。 郎安邦问:“我会被怎么样?” 同事翻了翻手中的记录,说:“法律会判处你。” 郑风林说:“你的罪名很多,但其中不包括那二十六条人命——那是凶手的事情;也不包括伤害朱丽叶——法律并不判处欺骗和谎言。” 郎安邦苦笑了一下。 郑风林问:“执事长是谁?他叫什么,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什么都会,几乎全能。他跟了朱炜强很多年,是朱炜强的得力助手。他偶尔会离开城堡替朱炜强处理一些别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朱炜强的代言人,主管城堡里的一切事务。” “最初朱炜强对这个地方很在意,也会跟我沟通,想要把朱丽叶往哪个方向引导。但近些年对这个地方越来越不上心,也很少出现。到后来,要怎么对待朱丽叶都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了。” 郎安邦笑了笑,说:“怎么样?她是不是一件完美的作品,纯洁无暇,天真浪漫?将她送给你做老婆,还真是便宜你了。” 郎安邦哈哈笑了笑,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安排似的。 同事对“老婆”这两个字非常好奇,但也只是看了郑风林一眼,没说话。 郑风林又敲了敲桌子,厉声道:“感情不能被设计,也不能被定义!朱丽叶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她想要什么,对任何人或者物体有什么感情,那都是她自己的想法,不是你引导的。” “现在已经不是在城堡里了,抛弃你那畸形的控制欲吧。”郑风林说:“哪怕她知道这些,她也还是天真无辜的。她有权知道一切。” 郑风林说得过于严肃,唾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