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为之,李家的仇人虽不在少数,可宫中守卫森严,要从李蔷身边动手脚可谓困难重重,没有哪个仇家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 难不成,真是她自己所为?为了她那自以为高尚的母爱,不惜动用这般骇人听闻的邪术? 林若秋怀着满腔不痛快出来,正赶上红柳过来迎接,道:“奴婢们哄着几位殿下都睡下了,娘娘不必担心。” 林若秋点头,表示她做得更好。无论景婳还是楚瑛,想必都很难接受他们的李娘娘会是这副模样,还是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他们会更好一些。 望着淡蓝的天幕出了会神,林若秋陡然想起一事,“安然呢?” 她那个胆小怕生的性子,又喝了酒,可别晕倒在路边了,早知道就该遣人先送她回去。 红柳道:“娘娘放心,贤妃主子好得很呢,方才奴婢瞧见她往昭阳殿去了,想必过会子就会回来。” 林若秋诧道:“她去那儿做什么?” 继而便沉默了,以安然跟李蔷的交情,就算明知李氏这回必死无疑,安然也总得探望一二的,她那个人从来性子就温软。 “由她去罢。”林若秋轻轻叹道。无论李蔷这回是否冤枉,她都不想再去面对,让安然尽尽姊妹之情挺好,也不枉这些年的相处了。 = 昭阳殿经过火烧,已经半是废墟。上好的花梨木桌椅腿脚俱成了焦炭,墙上挂着的字画亦蜷缩成一堆一堆,轻轻一抖便有飞灰落下来。看尚宫局的意思,估计一时半刻也不会派人来修缮,皇帝虽未发话,可李德妃此刻已是戴罪之人,昭阳殿更合冷宫无什区别,他们自犯不着多费心思。 哪怕在这样鄙陋的环境下,李蔷仍是泰然自若,她端坐在去了半边扶手的贵妃椅上,镇定望着面前娇小玲珑的身影,“事到如今,还是你肯来看我。” 那女子手里端着银壶酒盏,并几碟点心小菜,“咱们一向交好的,我自然得来送送李姐姐。” “交好?”李蔷冷笑道,“你害了我,还得我腆着脸来领受你的施恩?” 她从来都是个伶俐的人,自然很快就想明白了,皇后没那个脑筋,也从不用这些害人的手段,更何况,皇后最近几乎已同她形同陌路,根本没机会下手;反倒是安然往昭阳殿来得颇勤。 “你假意答应我的提议,一面同我周旋,背地里却将那盒偶人安置在我内室之中,我真是看轻了你。”李蔷冷冷道。 现在她当然已经清楚,安氏就没打算站在她那边,亏她竟以为能趁机将吏部尚书也拉拢过来,结果却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栽在这个看似天真的人手里。 安然莞尔道:“不取信于你,怎能叫你无从防备?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势欲熏心,好好的德妃不做,非得掺和立太子之事,还害得姐姐如此烦恼。” 李蔷沉默片刻,冷笑道:“你就为了她而要置我于死地?她有什么值得你尽忠的?” 安然歪着头想了想,无所谓道:“我说不清楚,但我只知道,若能解决你这个麻烦,姐姐的日子便会好过许多,这便够了。” 面上竟是一副怀念的神情,“初入宫时,姐姐对我照拂良多,若非她时常庇护,我又怎能在宫中自在度日?这些点滴之恩,自然是你所不能体会的。” 她当然不曾体会过这些好,少时的离乱,面容的残损,被迫入宫却要忍受宫中诸多寂寞,谁能体会她的苦楚?她不过是想有个可以寄托希望的所在,这也有错吗?李蔷轻咬着牙关,齿间淡淡的血腥味令她神智愈发灵醒,她缓缓转头,望向安然手中晶莹剔透的酒盏,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 安然晃了晃那澄明的酒液,道:“这是鸩酒,喝下去作用极快,不会有任何痛楚。” 李蔷淡淡道:“你今日过来,皇后知道吗?” “你希望她知道么?”安然反问道,唇畔露出微微讥嘲,“其实你巴不得揽下一身罪名,好让大皇子将来晓得,你是为了他而做这些事。承认吧,你就是个疯子,什么为了大皇子好,不过是处处和皇后姐姐比赛着轧苗头而已,就算陛下和姐姐本就打算立大殿下为储君,你照样会在他耳边吹些耳旁风,说白了,你还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彰显你在宫中的用处,你跟你哥哥分明是一样势欲熏心的人。” 第216章 何为爱 李蔷没有辩驳,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争可辩的,她只静静地道:“我没想害她。” 安然耸了耸肩,面无表情道:“随你怎么说吧,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所求的,只是这一方小小世界的安宁, 是李蔷亲手破坏了它,如今, 便该由她来恢复秩序。 安然将酒盏往前推了推,“比起重刑拷打,我想你更愿意有尊严的死去。” 李蔷再度望向那晶亮的酒液,她怕死么?不,她不怕, 进宫至今, 她没有一刻不是在煎熬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