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阵山呼万岁。 待得折腾完毕,又在驿馆中好生歇息了一夜,众人方得清清静静地钻进船舱里。楚镇攥着林若秋的手向她笑道:“你没坐过船,等会子怕免不了头晕,好在有朕在,朕会照应你的。” 其实林若秋前世没少坐船,但自从穿越以来,这具身体的确没碰过水——想学洑水都没机会,王氏别的都肯,唯有这个执意不许,说女孩子家家的,打湿衣裳多难为情,林若秋只得罢了。 如今面对浩渺江面,林若秋还真有点害怕,于是朝楚镇露出一个甜甜蜜蜜的微笑,“多谢陛下。” 她却想不到自己没晕船,楚镇就先病倒了。 御船离了渡头两三日,楚镇便上吐下泻起来,俊容惨白得跟傅了粉一般,终日神色也是恹恹的。林若秋问过太医,得知只是简单的晕眩之症,这才略微放心,不过,皇帝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船呢,他从前不是也南巡过么?按理说不会有事的。 奈何楚镇紧抿着唇什么也不肯说,林若秋只好让红柳去问魏安。 魏安朝脚边的面盘里呕出一口酸水,软软的趴在桅杆上,禁不起红柳百般追问,这才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陛下从前南巡也是百般不适,并非头一遭……” 红柳都快气吐血了,“那怎么早些不说呢?” 若早知道,就该多带几名太医了,这下却累得她家娘娘吃苦:还想着能在船上观看湖光山色,共享风花雪月呢,这下却好,光顾着伺候病人去了。 魏安蝎蝎螫螫的道:“这不是怕林主子担心么……” 何况陛下是多么要强的人,当着淑妃娘娘的面说自己晕船也太丢脸了罢,显不出男子气概——再有决断的男人,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难免畏首畏尾。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迟了,红柳只好冷眼睨着船尾的小白脸,“你原来也晕船?” 难怪都说上行下效,一个个瞒得一丝不露。 魏安拿衣袖蒙住脸,明明他跟陛下是一样的说辞,为何陛下就能得林淑妃无微不至的侍奉,面前的这个却对他冷冰冰呢? 差别太大了! 红柳却毫不留情的轻踢他一脚,“别装了,我可不信你在陛下跟前敢这般作态。” 真要如此,从前他跟随陛下出巡的时候就该被扔进江里去了,无非是看着林淑妃素来性子软,才敢在这里乔张做致扮可怜博同情。 魏安只好耷拉着脸悻悻起身,心道天底下的女子原来也是多种多样,林淑妃深爱陛下,所以能柔情蜜意地侍奉陛下,眼前的这个却始终公事公办。 他怀疑从前种种都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宫女对他并无特殊好感,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直至晚间,有人给他端来一盏热腾腾的姜汤,魏安这才信了世间真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存在,但这也太难琢磨了,鬼知道女儿心肠里装了些什么? 结果他仍是将那碗姜汤喝得干干净净。 第119章 悍妻 差役站在船头, 小声问一旁的文弱书生, “大人, 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那师爷打扮的男子乃是一名姓顾的主簿, 原为通州府尹派来, 自离了运河码头便跟着御驾登船——自然是为了尽到送行的义务, 皇帝虽然客气,他们可不敢真跟皇帝客气, 少说也得平平安安送到中游才行。 再则,府尹准备的“好礼”,那也是须皇帝亲自过目的。 不过顾主簿却想不到皇帝的身子这样孱弱,才一上船就出现了晕眩的症候, 这些天多是林淑妃招待他们, 倒连皇帝的面都难见着。 既如此, 当然不必再待下去了,不能逢迎讨好, 府尹交代的差事便成了空谈;再则, 若陛下的病势愈发沉重,他们也吃罪不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顾主簿沉吟良久, 还是决定先行回去。 那差役又巴巴的看着他,“咱们带来的人呢?” 府尹这回精心搜罗了好几个绝色的丫头, 为的就是供陛下南巡途中解乏, 况且这些人也都是愿意侍奉陛下的, 总不能让她们空手而回吧? 顾主簿瞪道:“蠢材!陛下都下不来床, 让她们伺候谁去?” 总不成留着伺候林淑妃?他看林淑妃也不像个性子绵软的,这些天服侍皇帝无不亲力亲为,一衣一食都须奉林淑妃的指挥,连陛下都不曾质问半句,可知这位娘娘着实手段非凡。那些佳人纵使留下来,也未必近得了皇帝的身。 未免惹火这母大虫,还是安分些好。 计划已定,顾主簿便带着差役去舱房中请辞,只说要回通州复命,府尹大人只怕已等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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