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天生豁达,也免不了多疑多思,她毕竟是个女人。 当然此刻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整整一天,林若秋都跟红柳忙着将桌椅擦的擦、挪的挪,这听雨楼什么都好,就是太旧了,家具什物上积了不少的灰。经过一番收拾,看上去窗明几净,就半点也不像个冷宫了。 红柳从窗户眺望过去,只见满目秋色几乎尽入眼底,不禁笑道:“这儿地气不错,风景也佳,陛下为您挑了个好地方。” 林若秋笑了笑,心内却暗自嘀咕,要风景优美做什么,她是来思过的,又不是来幽会的。 风雨楼其实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底下有侍卫看守,上头则供住人,看来楚镇是怕她这几日出了什么意外,才特意选了这么一处所在。 晚膳也由地下的侍卫用长绳送上来,林若秋尝了尝,是新鲜的,还冒着热气,可见御膳房不敢苛待她的饮食。林若秋感到无比庆幸,她不怕没地方住,没衣裳穿,唯独害怕缺乏食物——或是别人给她送些馊饭馊食,那她还不如饿死。 简单洗漱一番之后,林若秋早早上了床,闲来无事,也忘了带些话本戏文进来,当然只剩下睡觉。但大概是昨夜睡得太足,林若秋躺在帐中始终耿耿难寐,直至月上中天方才辗转合眼。 迷迷糊糊中总觉身子有些沉重,仿佛手脚都被制住了一般,莫不成是鬼压床?林若秋吃力的睁开眼睛,只见锦被上果然趴着一个“鬼”,她吓得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正要喊人,那黑影忙捂着她的嘴,“别乱叫,是朕。” 林若秋此时才辨出那是楚镇的轮廓,渐渐安静了些,却更想不通:他干嘛大半夜爬上楼来,是吃撑了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望了半日,楚镇清了清喉咙道:“你,住得还惯吧?” 林若秋发觉自己有时跟不上皇帝的脑回路,这有什么惯不惯的,她住了根本还不到一天,又不是十天半月。 可皇帝的语气却仿佛她受尽了辛苦。 林若秋觉得自己有必要令他安心一下,“陛下放心,妾没事的。” 又好奇楚镇进来的方式,“您这样贸贸然闯入,怎么没听到底下侍卫的动静?” 总不见得一开始就说好了吧。 楚镇讪讪道:“实不相瞒,朕是用长索偷偷溜进来的,你不觉得这般更有情调么?” 林若秋:…… 她还真看不出幽期密约有何情调。 未免等会子闹出动静引得众侍卫纷纷侧目,林若秋只得好心提醒他,“夜已深,您且回去吧,明日还得早朝呢。” 楚镇满眼同情的看着她道:“你无须在朕面前佯装坚强,朕知你心中极不好受,放心,朕会陪伴你度过这漫漫长夜。” 皇帝一定要这么说,她好似只能承认,否则岂非太不给面子。林若秋于是往里挪了挪,这件拔步床比琼华殿中小太多,勉强能容两个人挤在一起,也是肉贴着肉。 还好夏天已经过去,否则她定受不了皇帝这般歪缠,爱情可比不了一顿好觉。 楚镇从被窝底下攥住她微微出汗的掌心,小声道:“放心,朕不会让你等待太久,定会很快接你回去。” 林若秋在一片困乏中含糊应了声,单纯为回应对方的好意。其实在她看来住哪儿都一样,若魏太后一辈子不待见她,那她住一辈子风雨楼都使得,省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呀。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林若秋才住了两天一夜,就被人恭恭敬敬的请了回来。 彼时魏太后正在长乐宫中同赵氏闲话。 赵贤妃仍未死心,想将公主从太和殿挪去她的披香殿抚养,当下言语恳切的道:“陛下朝政繁忙,且又是一介男子,如何能照料好公主?臣妾虽未曾做过人母,但掌管六宫事务多年,颇有深究,在家中亦曾抚育过幼弟。臣妾不才,愿毛遂自荐,尽心竭力教养公主,如有错失,任凭责罚。” 魏太后默不作声听着,心里却十分清楚,赵贤妃的提议绝不会成功,哪怕魏太后亲自去说也是一样——皇帝摆明了偏袒那林氏,连她这位母后的话都置若罔闻,这几日更是一步都未踏足长乐宫。魏太后便知道,皇帝纵使将林氏送去了听雨楼,可心里仍是站在林氏一边的。 她虽帮不了赵氏的忙,但若就此撺掇赵氏与林氏相争呢?魏太后心中默默思量,虽说指认下毒一事并非她本意,但当时已经决定栽赃到林氏头上,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条路走到黑了——魏语凝给她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如今还得她帮忙收拾,魏太后想想都堵心得慌。 可赵氏也不是个好骗的,万一被她瞧出端倪……魏太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秘密,已经有了个魏语凝,断不能再造出第二个魏语凝来。 正拿不定主意,忽见崔媪脚步匆匆进来,发髻上的钗环都送了,魏太后便皱眉叱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