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周遡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根烟点上醒醒脑,尼古丁的滋味儿混着清凉的薄荷吸进了肺里,才觉得整个人缓过神来。 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耐下性子,接着终于肯下床,趿拉着拖鞋下楼来。 说实话,周遡一个人住一栋屋子,楼上下不算地下室有整整三层,从楼下往楼上叫一声都能听见回响。 除了他自己,就剩下一车库的豪车陪着他。 倒也清静自在。 只是他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后,便立刻准备关门。 好在门外的人反应及时,一只脚卡在了门缝里。 接着又将自己手上拎的行李袋扔进门。 “别关,别关,”门外的人赶忙道,“夹着腿了,夹着腿了。” 周遡再次打开门,只冷冷的丢下一个字:“滚。” 连带着门内的行李袋一起踢出了门外。 门被重重的摔上。 任凭门外的人如何敲打门板,周遡也不再理会。 后来,忍受不了门铃的聒噪,他干脆直接去了地下车库,从车库里开了车出门。 而门外的男人却一直坐在他家门口。 等到三更半夜,周遡开着车回来,男人依旧没走。 就差在他家门口搭个帐篷,安营扎寨了。 男人见周遡的车回来了,他赶忙上前拦住。 周遡见着他就皱眉,“滚开,”他不耐烦的说。 “阿遡,”男人叫周遡的名字,“你听我说。” 周遡降下车窗,眼神暗了几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听。 男人一时语塞。 但是他转念又说:“你总不能逃避,是么。” “周家男人的字典里没有‘逃避’这两个字。” 他的话反倒像是戳中了周遡的笑点。 “那你就当我不是周家的男人好了,”周遡轻蔑的笑道,对于周这个姓氏,他本就毫不在意。 在粤语里,周的英语是chou,就好比周杰伦叫jay chou,而他在来多伦多的第二天,就给自己定了名字。 dylan chou。 他将zhou,改成了粤语里的chou,毫不起眼的姓氏,配上毫不起眼的名。 就好像是在挣脱了“周”这个姓氏给他带来的万千枷锁。 芸芸众生,天高海阔,他只想选择为自己而活。 显然男人只当周遡的话是句玩笑,在他看来,只要周遡还活着一天,“周”这个烙印就是被刻在了骨子里。 就算是死,也要带进坟墓。 他对周遡说:“阿遡,你爷爷重病了,他想临了前,再见你一面。” “你跟我回趟国,再见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就当是给你弟弟周钰尽尽孝。” 当周遡听见男人口中“爷爷”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深茶色的瞳孔,冷不防的收缩了一寸。 而当男人毫无顾忌的说出“弟弟”这个词的时候,周遡最后忍耐住的脾气也被消磨殆尽了。 温度在他的身上瞬间消退,他成了黑夜里的极寒的一块冷冰,身上缀满了刀刺般的冰棱。 弟弟两字是他的逆鳞。 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周遡看着男人,目光里满是讽刺:“韩生,在我离开周家的时候,周老头就说了,他说周家没有我这个孙子。” “而我弟弟,你们没有一个人配提起他。” 说完,周遡便合上了车窗。 车身没入无尽的夜色里。 又像是将周遡给吞没的一干二净。 只留韩生在原地,与他无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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