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都是看碟下菜,谁知道是不是康熙授意让她吃苦。 前些日子着实是她孟浪,以为自己手里捏着的糖最甜,张口便是小聪明,问他可否用膳。 她想许久都不曾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在日夜徘徊中,无意间听到‘窥伺帝踪’这一条,尽够死罪了。 能够无声冷着她,也着实仁慈。 姜染姝垂眸,瞧着自己粉白的指甲,那上面豆蔻不再,自然少几分艳丽。 她抄起筷子戳着桌上泛着零星油花的清炒菘菜,浅声道:“这东西也不错,寻常人吃不到这种精品。” 清月眼泪啪嗒的,半晌才弱弱开口:“奴婢那有……”她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道:“今儿有一道水晶肘子瞧着不错,您要不……” 对上姜染姝清凌凌的眼神,她自动消音,在明月的拉扯下离去。 她是真的心疼,眼瞧着一朵娇花就这般被枯叶覆盖,似是玫瑰干枯,露出惊人的颓废旖旎。 明月将她拉出去后,恨铁不成钢道:“你还要不要命?”她伸出纤纤细指,恨不得戳在她额头上,瞧了眼里头慢条斯理吃用的小主儿,小小声开口:“神仙打架,你去凑什么热闹。” 她说的话,清月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看着她。 明月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头疼:“你且瞧着吧,小主儿往后的日子好着呢。” 带着满脑袋官司,清月实在想不到什么叫好,就这样连大宫女日子都不如,如何算的上好。 明月一时无言,小小声的暗示:“你家里头阿玛做什么的?” 她这话一出,清月恍然回神,终于明白过来。阿玛并不出色,不过是内务府小官罢了,可也能让她在后宫畅行无忧,等闲谁不叫一声姐姐。 那么小主儿的家世那般好,让她衣食无忧并没有问题,为什么家里头没有发力,由着她吃苦。 重点就在这个苦字,你吃得苦,方才有旁人怜。 她们两个心理活动这么多,姜染姝并不知道,口中的菘菜没滋没味的,她吃的挺辛苦。 怀念起那一碗撒了玫瑰卤的冰碗来,那滋味可真是好,甜甜蜜蜜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轻轻一笑,她放下筷子,安心的拈起毛笔,对着康熙赐的字帖临摹,她原本就识字,也有自己的风格,如今习着董其昌的字帖,着实有些辛苦。 搁下笔,也不过消磨半日时光。 正出神,就听到外头咯咯的笑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她从窗间望过去,那女子眉目楚楚,穿着褐色的直筒袍服,头上簪着简单的花朵。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装扮,若是以宫女论,她本应没有任何装饰,若是以嫔妃论,不会穿着褐色直筒袍。 就听外头嬉笑声传来,有人问出她同样的疑问,就听那女子轻笑着回:“太皇太后怜惜,将我收拢在边上,说是……以后有机会……”剩下的话被风吹走,只留下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清月立在门口,瞧得真真的,不是裴静真又是谁,这女人……当真阴魂不散。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去给皇上送东西呢。” 裴静真拢了拢袖子,脸颊微红,羞涩道:“先失陪了。” 她这幅形态,纵然什么也没说,却什么都表达出来了。看着她婀娜往正殿走去,连明月的面色都有些不对了。 结过仇的人攀上了太皇太后,着实有本事,有这么一道免死金牌在,主子的处境着实不会好。 她担忧的往内室看了一眼,忍不住在心中轻叹。 屋漏偏逢连夜雨,简直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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